然而她沒有來得及將這毒送至傾月鼻下,杜痕遠的折扇便在她的喉間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那鮮血汨汨淌出,觸目驚心。
“啊——”傾月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身子有了微微的顫栗,方才那一瞬間,杜痕遠眼底的凶狠,那暗光在黑夜皎皎的月色之下,竟讓她想到了荒郊野外的惡狼!
“痕遠……”許婉婉捂著傷口倒退幾步,不敢置信地看著杜痕遠。
他——
他居然對她動手,為了這個女子!
杜痕遠是長久的沉默。
他的視線久久地停留在許婉婉的臉上,然而那眼神卻是渙散的,在他漆黑如夜的眸子裏,許婉婉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桑青,你先走吧。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再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裏有不容置疑的冷靜和蒼涼。
桑青……
許婉婉忽然無奈地苦笑。她知道了,每次杜痕遠這樣喊她的時候,他的話於她,便是命令。她桑青是陪伴在他身邊十年的女人,亦隻是他的一個工具,一名手下罷了。
她緩緩地走過去,拾起地上的劍,用極其幽怨的眼神看了傾月一眼,便從敞開的窗子裏飛身出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傾月呆呆地望著許婉婉消失的方向,完全不知道兩個人方才演的到底是哪一出戲。不過她再愚笨,也是聽懂了。
方才杜痕遠,已經親口承認了,她於他,不過是一枚棋子。
再無其他。
她忽然便想起那一日,在大街上初見他的時候,那一副戲謔的表情,那一把輕薄的語氣,和那明媚妖媚得不似凡人的麵容。
嗬……
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要答應他去努力爭取做什麼太子妃,去討好太子討好皇後,到頭來,卻害死了父親。
因為……
她的心底,也有小小的希望,想要能夠幫助他吧。想要——做到他希望他做的事情。是從當日,在大街上初見的那一刻開始,這個男子,便在她的心底生了根,一點一點,在這春末夏初的細語中長成了茁壯的藤蔓。
最後,竟能讓她甘願為他去做不喜歡的事。
可是,方才她也看到了嗬。
他的折扇,在許婉婉那白細如瓷的頸脖上,劃出的那一道猙獰可怖的血痕。
那許婉婉於他,或許也是一枚棋子而已吧,且是一枚甘心為他所用,奮不顧身的棋子。而他,卻可以因為一時的動怒,就對許婉婉出手。她相信,方才杜痕遠若是再用一些力,此刻就會有一具美豔傾城的屍體躺在她的房裏。
他是絕情冷酷至此的男子,能對許婉婉下手,將來有一日,難保他不會對自己下手。
而她,竟為這樣的男子,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杜丞相若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傾月想歇息了。”她強忍住淚,咬牙道。
杜痕遠沒有回答,隻是朝著她走進了幾步。
月光下,他的麵容好看得好像是月下的仙子,那樣的眸子,如黑曜石一般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