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陽光,透過青翠色的窗紗,靜靜地落在栗色木板的地麵上。空氣中仿佛有無數閃著金光的金沙,輕輕飛揚著。溫熱的夏風從敞開著的門外吹進這水榭,撩動懸掛著的鵝黃色輕紗幔帳。
傾月光潔的腳*****地踩在木地板上,迎著夏風,她走出水榭到外麵的長廊上。
這是水榭靠水一麵的長廊,有順延而下直到水麵的木階梯。陽光照在水麵上,波光粼粼,反色出形狀各異的光斑,照射在廊子的簷頂上。
到處是斑駁的光斑,如夢似幻。
自打上次在城外遭遇刺客,隨同哦皇後回宮之後,便在這皇宮住下了。皇後隻說她受了驚嚇,氣色不好,便留她在宮內調養,然而傾月總覺得怪怪的。
若隻是調養,為何在她居住的靜怡軒周圍調派了那麼多的侍衛看守,平日裏隻是在宮裏走走,總是好像有許多眼睛在看著她,甚至還調了那個會武功的秀蘭在她身邊侍候。
皇後……
是不是看出了那些刺客是衝著她而來的,為了保護她才留她在宮裏?隻是若真是如此,為何不明說呢?
一邊想著,一邊輕輕走下階梯,在水邊坐了。
她無意識地撥弄著清冽的池水,看著一尾尾的錦鯉在水中自由遊動,姍姍可愛的樣子,不由含了一絲笑意在唇邊。
無意間抬起頭來,便看見遠遠的那邊有一行人走來。那眾人簇擁之間,正是太子毓祺。
他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大步流星地走著。一身錦服,腰間是皇族才能佩戴的明黃色腰帶。他微微揚著下頜,麵容冷淡肅然,有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
水麵上霧氣蒸騰,傾月隔著濃重的霧氣怔怔地望著對岸走過的太子,一時失神。
這便是她將來的夫君,是這大淩朝未來的皇帝。
這樣的男子,怕是沒有一個女人不會愛上的吧。他對她厭惡至此,偶爾也會露出一絲的溫柔,那麼對他心愛的女人,又該是如何的溫存。
難怪馮霜月會對她下那樣的殺手呢。
這時候,李毓祺似乎也看到她了。然而目光隻是一瞬間的一滯,便不再做停留,大步離去。
傾月坐在木階上,夏風撩動她鬢角的發絲。她悵然而笑,思緒好像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一陣風吹動簷角的鈴,聲音清幽清冽,如斷弦一般。
太子恭順地給皇後行了禮,得了一聲“免了”,才在旁坐下。
皇後似漫不經心地欣賞著手中一支梅花簪,那簪子極為特別,通體的潔白勝雪,那花瓣雖然是玉雕的,然而一瓣一瓣薄如蟬翼,仿若透明,最妙的是那花蕊之間是一顆珊瑚珠子,玲瓏可愛。
太子瞧了一眼,不動聲色地:“母後哪裏來的寶貝。”
皇後笑,隨意將簪子往幾案上一放:“今兒個早上,馮家小姐托了王儀妃,送了這支簪子進宮。嗬,倒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太子輕輕一笑:“母後這會兒可沒得了寶物的欣喜。”
皇後看了太子一眼:“母後還分得清楚,這簪子和這天下,哪個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