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你,原本應該是皇長子的妻子才對啊。”仿若自言自語一般,老侍女低聲喃喃地,她盯住傾月,然而目光卻是空的,好像透過傾月,看到了她身後很遠很遠的地方。“如果皇後娘娘沒有遭此不幸,如果皇長子依然健在,那宋小姐你,應該是皇長子的妻才對啊!”
可是如今,她卻要成為太子李毓祺的妻,要成為那個女人的媳婦,要為那個女人所利用!
她恨啊!
那個女人害死了皇後和皇長子,輕而易舉地坐上皇後之位,她的兒子還要娶皇長子的妻!
“我應該是皇長子的妻?”傾月怔住。
她的手浸在湖水中,這樣的夏日,她忽然覺得有一絲涼意沿著手臂爬上來,隻侵入到五髒六腑,手臂上都起了細細密密的栗粒,全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間凝固。
為什麼,在聽到“皇長子”這三個字的時候,她的心裏好像有什麼地方,塌陷了一塊,空洞洞得好像可以刮起狂風暴雨。
“因為先皇說的是,奉宋氏之女以皇後之尊,而如果皇長子依然在世,以大淩朝的祖製,長子嫡孫繼承皇位,所以,我原本應該是皇長子的妻,而不是當今太子,是這個意思嗎?”
“是。”不知何時,那侍女已經恢複了平靜,她深呼吸一口氣,收拾了自己的工具,看一眼傾月:“時候不早了,女婢要回去交差了。”說著,便劃著小舟打算離開。
今日說的,已經太多了。
在這後宮之中,有多少皇後的耳目,她若要在這後宮平安地了卻餘生,真是要多加小心呢。
“等等!”傾月急的急忙站起來,“我……我還想要知道更多一些……”為什麼皇後娘娘會不讓宮中的人提起前皇後的事情,為什麼這位老侍女的眼底好像有難以掩藏的恨意,為什麼……
為什麼她的心底,有極度的渴望想要了解這件事件背後的真相。
老侍女轉過頭來,看了傾月許久,那目光複雜好似包含了千言萬語,欲訴還休。接觸到這樣的目光,原本就要脫口而出的話,一下子如鯁在喉,傾月發現自己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隻能傻傻地看著她。
枝頭有綠葉,隨著風輕輕落下,嫋嫋如蝶,在半空中旋轉著,打著轉兒落入清冽的池水中,漾開一層層的波紋。
良久,老侍女才輕聲開口:“驚鴻殿已經很久沒有人去了呢,是時候找個日子去打掃打掃了……”
小舟輕輕地在水麵上飄過,留下一道道波痕,將池麵上的落葉推得更遠。
傾月怔怔地立在那裏,看著老侍女將小舟駛到岸邊,收拾好東西上了岸,不再回頭看她一眼便默默離開。那背影,如此蒼涼,竟似八旬老人一般的傴僂。
驚鴻殿。
傾月輕輕推開塵封已久的大門,竟有細微的灰塵從門上掉落下來。玄黑色的大理石地麵上,亦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好像有陰冷的風,從宮殿深處幽幽地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