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地暗下去,火紅的霞光映在河麵上,是一片紅色的波光粼粼。天氣雖熱,這水麵上卻是涼快,傾月打開兩邊的窗子,便有風穿堂而過。
她坐在船邊,趴了在欄杆上看這河麵日落的景致。
前頭的龍船上,已經點了燭火。
皇帝,皇後,太子和杜痕遠都在那條船上,批閱朝中快馬沿路送來的奏折。當今皇帝已經年過半百,身子在幾年前就迅速跨下去,雖然還硬撐著處理國事,卻大部分隻能依賴太子和丞相杜痕遠。
可以說,如今的朝政是掌握在太子,馮太師和杜痕遠三個人的手中,而軍權大多在杜痕遠的手中,若真有那謀反的一日,杜痕遠應該是勝券在握吧?
這時候,被派來伺候她的侍女小樓拿了披風出來,笑著說:“太子妃,這裏風大,還是披上披風比較好,萬一著了涼奴婢該受責罰了。”
傾月也對她笑,雖然覺得有些煩熱,也順從地披上了。
小樓是宮裏的侍女,一直跟隨在王儀妃身邊。這一次王儀妃也跟了來,小樓便被派到傾月身邊伺候。傾月的腦子裏,對那個王儀妃的印象是單薄的,隻覺得似乎不是工於心計之人,有些呆笨,便對小樓也存了那樣的看法。
什麼樣的主子身邊,跟的是什麼樣的侍婢,這一點從她跟小棋的“臭味相投”上就可以看出來。
傾月順口問了句:“前麵有沒有說要議事到什麼時候?”
小樓搖頭,笑道:“太子妃可是想念太子了?要不要奴婢到前麵去打聽一下?”
傾月連忙搖頭。
她才沒有思念那個家夥呢——她誰都沒有想念!
這時候,小樓忽然盯著傾月發髻上的一隻白玉簪看:“哇……太子妃,您這根簪子可真漂亮!想必是太子送給太子妃的吧?太子與太子妃伉儷情深,小樓真是羨慕太子妃的好福氣!”
傾月笑。
這簪子是太子送的沒錯,不過是隨意扔的。那些好的珍貴的,都悉數送到馮霜月那裏去了吧,想必是怕皇後知道他如此偏心,才給的。
“你喜歡的話,賞你好了。”便取下簪子,替小樓插上。
小樓受寵若驚,急忙行禮道謝。
傾月隻是淡淡地說了聲“免了”,她雖然沒什麼心計和城府,也知道對於這些宮女侍婢,是一定要花些本錢來打點疏通的。
不知道是坐了多久,等傾月回過神來的時候,天已經是大黑了。她騰地站起來,冷不丁卻撞到了打開著的窗子上——
“哎喲!”疼得她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耳朵裏嗡嗡的,好像有千萬隻蚊子在飛舞。
唔——覺得好像有點濕濕的呢。
傾月迷迷糊糊地放下手來一看:“哇……血!”天啊,居然撞破了流血了!她的腦袋瓜子也太脆弱了吧!
她……
她好像有點暈血呢,怎麼覺得兩條腿發軟……
忽然有一隻手撫上了她的頭發,來人身影高大,傾月看不清楚他的麵容,卻聞到了讓她熟悉和心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