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音殿。
皇後坐了在梳妝台前,侍女藺蘭手執一把象牙梳,替皇後梳理一頭漆黑及地的發絲,一邊又含了笑抱怨:“原本說讓儀妃娘娘身邊的小樓來給娘娘梳一個凰天髻,好陪皇上今晚一賞山莊夜景,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情,還得我這雙拙手來梳。”
皇後微微一笑,眉心畫的梅花舒展開來,嬌豔欲滴:“誰說不是呢?本宮期待那個凰天髻好些日子了,原本想給皇上一個驚喜,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呢。”
“這小丫頭片子也實在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藺蘭搖頭歎道。
皇後拾起胭脂盒子,打開蓋子用小指甲挑了一點,在手心抹開,又勻了一些珍珠粉,仔細地在顴骨上抹開,原本顯得有些蒼白的麵頰,霎時飛上紅霞,如十六歲的嬌羞少女。
“誰說不是……不過隻怕膽大的不止是這丫頭片子。”
“娘娘的意思是王儀妃?”
皇後冷笑:“王儀妃平日在人前總是一副畏首畏尾的樣子,沒想到竟也能下這樣的狠心。想來定是有人許了什麼條件了吧。”
藺蘭撿了一指紅梅金步搖,斜斜地在皇後的發髻上插好:“娘娘心裏有已經有數了。”
這時候,秀蘭在門外稟報:“娘娘,太子求見。”
皇後看了藺蘭一眼:“倒有人比我要更心急。”眸子裏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暗光,唇邊的淡淡笑意,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斂了去。
華音殿正廳。
門窗大開,夜晚清幽的涼風伴著清露飄進華音殿,殿外飛起的四處簷角上,掛了一串串銅鈴,在夜風中輕輕搖晃著,奏起悅耳動聽的樂曲。
這便是華音殿殿名的由來。
皇後正色坐了,屏退左右侍女,隻剩下藺蘭一個人在身邊伺候。
太子立在殿前,躬了半身行禮。他保持這個姿勢有一盞茶的時間了,然而皇後卻是定定地坐在那裏悠然品茶,就是不說出那“免禮”兩個字。
太子心裏知道,皇後定是因為白日的事情,心裏有了氣。因此也不敢擅動,隻能恭敬地站了,屏息斂息等待皇後的訓話。
良久,皇後才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地說了一句:“太子這麼晚來求見本宮,所謂何事?”
太子恭敬道:“兒臣知道白日裏的事情,母後一定有話要訓示。兒臣左思右想,也有一些事情,要與母後商量。”
皇後目光一緊:“皇兒有事要與本宮商量?”她一雙鳳目緊緊地盯了太子,仿佛要看透他心裏所想的一般。“皇兒所說的,不會是和馮妃有關的吧?”
果然,真是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的母後呢,太子心裏感慨,然而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這件事情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