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得恍若隔世。
杜痕遠目光一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和淒楚。
“不……不會很可怕。我知道你心裏的苦衷,我知道你的恨意。殺父之仇,又怎麼能輕易消解?若不親眼看到仇人死去,又怎麼對得起父母。”
就如他一般,若不親眼看到錦葵死去,他絕不甘心。
所以說,她和他,竟在無常的事實中,變成了同樣的人,走上了同樣的路。
“而且,即使你真的變得同惡魔一般可怕,再可怕又能比得上我嗎?”他低聲笑道。“自打五歲開始,我處心積慮地一步一步重回京城,你知道,我手裏有多少條人命嗎?”
他才是最可怕的那個惡魔,他踩在無數的鮮血上,一步一步踏上複仇之路。相比較起來,傾月的可怕,又算得了什麼。
傾月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
忽又想起什麼似的,傾月回首問道:“有件事情,我竟一直忘了告訴你,也不知道你知道了沒——紅館的那位許姑娘,在數月前就失蹤了呢。”她的雙眸明亮,凝視著杜痕遠的時候,讓他有一種無法逃離的緊迫感。
“我已經見過她了。”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波瀾不驚,“你放心,桑青不一樣,她能照顧自己。”
傾月輕笑:“原來她的名字叫做桑青,應該不是漢人吧?杜痕遠,她愛你,對不對?”麵容上掠過一絲不自然,他沉默著點點頭。傾月毫無意外:“她一定為你做了許多事情,她的手上,一定也為你沾了許多的鮮血。”
心裏莫名其妙地惱了,杜痕遠低聲慍怒地:“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杜痕遠,你應該知道,女人是多麼可怕的。”她用極嚴肅的語氣,一字一句說得鄭重,“善待她,否則……我總覺得心裏很不安,好像會出什麼事一般。”
然後是一片寂靜的沉默。
隻有尖銳的蟬鳴夏風撫過的聲音,樹葉發出煩躁的沙沙聲,一切仿佛時間凝固,在這一刻冷若冰霜。
良久,杜痕遠才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他伸手,複將傾月輕輕擁進懷裏,“我知道,我會給她一個交待,等這一切都結束之後,我一定會……”聲音漸漸地輕下去,他仿佛進入了迷蒙的夢境。
這時候,前方傳來熱鬧的鞭炮聲。傾月側耳細細聽了,輕聲道:“好像是馮霜月回府了吧?”她身後的杜痕遠半眯著眼,享受著懷中美人如玉,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算時間,大典也應該結束了。”
傾月挑眉點頭。
那麼,是進入下一步計劃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