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馮府裏燈火通明,喜燈高掛。今日是馮府大小姐冊封太子妃的日子,許多大臣都趁這個機會上門拜訪道賀,以巴結未來的國母。
大廳裏擺下了數十張大桌,皆是滿坐賓客。主桌上坐的白發老人,正是新太子妃的祖父,大淩朝的太師馮玄已。隻見他雙頰盡染酒意,雙眼微醺。有昏昏欲睡之勢。
一聲一聲的恭喜在耳側響起,馮太師的嘴角是隱忍不住的笑容。馮氏三代單傳,並無男丁,隻有馮霜月一條血脈。而如今馮霜月冊封太子妃,馮氏一門的榮耀可謂達到了頂峰。
一揮手,便有兩名侍女上前來扶了馮太師起身。
“各位大人請盡心,老夫年邁,體力不支先失陪了。”轉身吩咐身邊的人,“替我好好招呼各位大人,切莫怠慢。”
在場的賓客見狀,紛紛起身相送。
與前廳的熱鬧喧嘩比起來,這後堂顯得越發的冷清空曠。能幹些的侍女小廝悉數被調到前廳去招呼賓客,隻剩下幾名年邁的老嬤嬤在樹蔭下打盹。
月色皎潔如洗,靜靜地瀉在這一片墨綠上。層層疊疊的樹蔭下,是一片深不可測的黑暗,隻有不明的蟲鳴,一聲一聲劃破夜的寂靜。這黑暗之中,到底又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馮玄已倚柱而立,揮手屏退兩名侍女。
他出身書香世家,世代為官。十五歲上便中了狀元,至今為官已有五十載,這麼多年的官場沉浮,馮氏一組幾興幾落,然而最終還是站到了權利的巔峰。他成了大淩朝的太師,而唯一的孫女霜月,則成了大淩朝未來的國母。
仰首望天,隻覺得心中一陣一陣的莫名而來的慌張。為官多年,他對盛極必衰的道理摸得可謂一清二楚。如今他手裏大權在握,兩江總督的肥缺亦給了他的門生,在朝中的勢力,可謂無人能比。
或許,是時候退出這朝廷的紛爭了,便是為了月兒,也該讓皇帝放下心來。
花園裏有笑語歡聲,傾月沿著牆角慢慢地走過去,拐過一個垂花門,便見一眾身著鵝黃色流蘇裙的侍女在花園裏鬧作一團。群香簇擁之間,有紅衣女子掩嘴嬌笑,如風中嬌弱的花蕊。
傾月冷笑一聲,轉身拐下長廊。
北方有屬國為恭賀大淩朝冊立太子妃,特意送來八隻梅花鹿,皇帝賞了兩隻給太子妃,兩隻給丞相府,其餘四隻則養了在禦花園之中。馮霜月半倚了在軟椅中,看眾侍女逗著小鹿玩,展開笑容燦爛如陽。
“娘娘,你看這一隻多可愛!”笑兒將嫩草遞到小鹿麵前,看小鹿吃得歡喜的樣子,樂得連連尖叫。
旁的侍女也不放過奉承的機會:“哎呀,依奴婢說,這太子妃之位便注定了是娘娘您的。什麼先皇意旨,什麼帝王燕,那宋氏冊封太子妃的時候,可不見有藩國送這吉祥的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