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書冷笑一聲：“左右，還不快將這反賊拿下！”
仿佛一切都錯亂了，馮玄已腳下踉蹌，手中的金玉麒麟杯鏗鏘落地，他的腦子裏是一片空白，恍惚見，四周懸掛著的大紅燈籠竟都變作了蒼白的顏色。
天旋地轉。
他驀然明白了，明白了太子的計謀。
他恍惚地想起，太子年幼的時候，自己曾教導過他一句：“謀大事者，如猛虎撲食，屏氣斂息，給對方以致命的一擊。”
竟是蒼天弄人。
攬月閣。
偌大的大殿，此刻竟是死一般的沉寂，靜得連呼吸聲都可以聽聞。大殿裏空蕩蕩的，隻有身著朝服的太子負手而立，冷冷地看著地上哭得花枝亂顫的馮霜月。
“殿下……請殿下去向父皇求情……爺爺私通北蠻之事，臣妾實在是不知情……”絕美傾城的麵容上清淚漣漣，我見猶憐。
太子唇邊是淡漠的笑容，然而劍眉底下，卻是殘忍嗜血的凶光：“馮太師私通北蠻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若真追究起來，當時太子妃還是尚在繈褓的嬰兒，當真是不知情。”
馮霜月聞言喜極，連聲應道：“是……請殿下奏明皇上……”
太子冷眼打量她。
今日的馮霜月，是精心地打扮了的。從笑兒口中得知馮氏一族悉數獲罪下獄，押在天牢，她便知道自己定然會受到牽連。
可是，她畢竟是太子妃不是嗎？她畢竟是太子最愛的女人，隻要太子肯在朝中為她說話，那皇上定會饒她不死。
她已經失去了馮家這個大靠山，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太子對她的愛。
於是她精心地挑選了太子賜給他的錦衣華服，珠釵首飾，每一樣都是太子誇讚過美麗的，悉數穿戴了在身上，試圖以此博得太子的憐惜。
大紅色的太子妃宮服，紅色的錦緞鮮豔奪目，金色的滾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那袖口衣襟處，用極細的金線堆繡出層層的祥雲，大朵大朵盛開的牡丹，每一朵都宛若鮮活。
金色流蘇的瓔珞，白玉雕梅的簪子，鈴鐺作響的珊瑚步搖……
若非有這樣絕美的容顏，是壓不住這華貴的飾物的。然而於馮霜月身上，卻越發地襯出她容顏似雪，宛若九天神女下凡。
太子笑，那表情複雜捉摸不定。他恍恍地伸出手去，挑起馮霜月精致如刻的下頜。他深深地凝視這張麵容，這張原本他可能會真的愛上的麵容。
“殿下……”馮霜月展開一個怯生生的笑靨，柔柔地喚了一聲。
“這些東西……”
馮霜月急忙答道：“這些都是殿下賞賜給臣妾的寶物，臣妾每一樣都視若珍寶。隻求殿下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
“一日夫妻百日恩……”太子忽然笑若燦陽，“好，說的好！”便伸手將跪倒在地上的馮霜月扶起。
見轉機終至，馮霜月喜極而泣，將身子柔柔地靠進太子的懷中：“臣妾謝殿下……”
太子含笑，輕輕一招手。
他低聲在馮霜月耳邊輕道：“既然本殿賞賜過給你這麼多東西，那麼今日便再多一件了。”那聲音極輕，如幻似魅，卻字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