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輕笑一聲,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傾月竟覺得那笑聲中有些許難言的無奈:“我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卻還不如你,還要從別人的口中知道這事……”旋即又恢複了淡然,道:“既然如此,你在這稍等片刻,我讓人去喚芙蕖出來。”
傾月感激,急忙稱是。
桑青起身,消失在屏風之後。傾月坐了片刻,又見一名侍女,神色機靈,端了一個白玉瓷碗上來,笑說:“娘娘說怕姑娘久等,特地讓我端了晚羹湯來。”
傾月隻覺得她麵容熟悉,仿佛是哪裏見過的,一時卻又想不起來。那羹湯是明黃的顏色,有絲絲暗紅色的梅肉點綴其間,煞是好看。她嚐了一口,隻覺得甜甜糯糯的極為可口,便又多吃了一些。
又等了一會,卻還不見桑青出來。傾月的心底不禁有些焦急起來。然而有侍女在側,卻也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站起來緩緩踱至屋側的長廊上。
這廊下便是攬月閣外的清池,原本這下麵種了滿湖的碧荷,秋日裏便悉數拔去,到如今已經不見一株,隻有滿湖的冰,閃著冷冷的寒光。她微微探出頭去,果然看見了殿後一條小小的甬道,直通到西府的彤香堂。
彤香堂是侍女居住的地方,沒一會果然看見有侍女領了芙蕖從那小道上匆匆過來。傾月放了心,急忙轉身回到屋子裏去。
又坐了一會,便聽見屏風後有了聲音,桑青領了芙蕖進來,並沒有別人。桑青笑著對芙蕖道:“還不來見過你家主子。”
芙蕖一時有些莫名其妙:“這位是……”
桑青又對傾月道:“將麵紗摘了去吧,桐兒不是外人。”她這麼一說,傾月才猛然想起,原來這桐兒便是當日她初到京城的時候,在酒樓裏初見桑青時候她身邊的侍女。於是便摘下麵紗,笑盈盈地看著芙蕖。
芙蕖一見,隻驚得目瞪口呆,愣愣地呆在那裏不知所措:“娘……娘娘……”
見她如此,傾月隻覺得心底感慨,上前去握住芙蕖的手:“傻丫頭,嚇成這個樣子,我可不是鬼!”
芙蕖結結巴巴地:“你……可是,娘娘你……”娘娘確是死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呀!是馮妃娘娘親自灌下的毒藥,這是笑兒親口對她說的!且太子為此還處死了馮妃——
可是,眼前這女子,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太子妃沒有錯!
怎麼可能……
隻是……
隻是……
“主子,真的太好了!”哽咽了半日,怔了半日,最終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緊緊地抓了傾月的手,仿佛生怕這是一場美麗的夢,一鬆手便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