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蔓櫻那深邃的眸底掠過一抹幽光,朱砂般豔紅的唇中吐氣如蘭。
有些事情本就是命,誰也改變不了的!她沒有過多的言語,卻比誰都清楚。她在背後說:“你不是啟睿,而我也不再是當初驕橫跋扈的平華公主了,所以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不管你多少努力,我也不會愛上你,最明白的原因便是,你不是他!”
她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卻不曉得林子深處,一個落寞的身影,雙手一折,枯老的樹枝聽聲而斷。
夜真的深了,皇城行宮的竹林深處,一片暗黑色的詭異寂靜之中,一道身影獨獨佇立著,單薄的紅色衣裙,鮮紅似血,即使是在暗夜之中也異常明晰。她背對著負手,長發到腰間,身材高挑,月光傾瀉,顯得飄渺和鬼魅般的陰森。
仔細一看,不難發現,不過是個落寞女子的背影。
她一直站著,幾乎是一動不動,大風呼嘯著從竹林刮過,吹起她的衣袂和長發,人依舊是不動。
自從宮裏走失了貞惠妃之後,皇帝變得很暴躁,動不動便會對宮中的女眷又打又罵,這回倒是更直接了,連個借口都懶得尋,便拋下了朝中的一大家子,直接領了幾個宮妃搬到了距離江北戰場最近的皇宮別院。朝中的謀士,想出了許多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隻說是皇帝體恤前方戰士艱辛,又心心念著戰事,故而特地搬到了行宮之中,必要之時禦駕親征!
不過,明眼人誰會看不出來,禦駕親征還有帶上一大堆妃子的嗎?這不過就是他尋找貞惠妃的一個幌子罷了!
劉蔓櫻啊劉蔓櫻,你究竟是有什麼獨特的魅力,殘破之身居然也能讓這麼多的男人為你著迷,包括……她最愛的男子!
“你終於來了嗎,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盼了你多久,為你做了多少事,就隻是為了等來今天這一回顧嗎?”她淒然地說著,可是周圍似乎沒有人,空靈地宛若幽穀。
“你若是想找我,不是很容易嗎,令世間男子聞風喪膽的夜梟芸難道會找不到我一介閑雲嗎?”身後不知何處居然就真的飄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邪魅中卻帶著難以言喻的疏離之感。
過去他們曾無話不談,而今,竟比陌路人還要疏遠,他冷靜沉穩的態度似乎令她覺得有一些困窘,可是,她仍舊開口,問著那個她早已經在睡夢之中問過很多次的問題:“是不是就算我再好,你的心裏都隻有她一人?”
“是的。”他一如既往地照實回答,眉目低斂,讓人難以看清他的眼神。“這個答案你早就知道,那又何苦明知故問?梟芸,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應該成熟些,至少不要給我再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你我相識這麼多年,曾一起接受訓練,一起出生入死,我們之間的感情是比親兄弟還要親的啊,你這麼聰明,能明白的,是嗎?我也會一直都待你如初的,你想要的溫柔,我都不會少你的!”
“我總覺得,你就好像會讀心術一般……我好象沒有什麼事能夠瞞得過你……”夜梟芸有些失落,閉上眼,抓住他的手不放,絮絮叨叨地,沒有重點地說著一些語無倫次地話:“可是你明明就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那種兄妹的感情,也不是你像是憐憫我一般賜予的溫情,我隻要你愛我,隻要你愛我,”
他靜靜地很認真地傾聽著,黑眸轉到她臉上,就變得異常深邃,末了,隻是很平淡地用一句話做了結語:“梟芸,在這世間,並沒有那麼多完美的事。你我有緣相識,能成為一世知己便已經是不容易的了,好好珍惜不好嗎?”
夜梟芸渾身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睜開眼,看著他,眼神裏流露出的情緒,猶如一隻被陷阱困住的絕望的小獸,卻又充斥著滿滿的深情厚誼,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仿佛看一輩子都看不夠:“漠北,我對你的愛,一點都不比你對她的少,甚至於,有增無減!”
江漠北看著她,嗬嗬一笑,唇角笑意漸增,“那有人對你的情意也不淺,你又緣何不能委屈了自己成全了他呢?”
江漠北這一問,直直地戳中了她的痛處。
“如果我殺了她呢,你會不會殺我?”她頓了好一會後,立即上前接口繼續詢問,定定地看著他,問得很是小心翼翼。
“梟芸,漠北是個粗人,說話不會拐彎抹角,我也不想傷了你我之間的感情,我隻能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去傷害她,否則,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不會原諒我自己的!”江漠北實話實說,夜梟芸與他幾乎是青梅竹馬,他也知自己心頭的想法逃不過她的一雙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