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作為故年的我死了。
也許沒有。
我沒任何知覺,昏昏沉沉的睡著。很久以後,出生,對,出生以後才知道自己穿了,毫無征兆毫無理由就穿了。
昏昏沉沉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叫故年了,生自己的人叫我:錦夏。
聲音輕柔,充滿初為人母的喜悅和小心翼翼。於是我開始莫名的就喜歡這名字。
初生的嬰兒睜不開眼睛,隻能竊聽著四周傳出來的聲音來判斷自己所處的環境。全是嘈雜的聲音,接生婆大呼小叫著讓人端來了熱水、有小丫頭咋呼著想要看看嬰兒、被嗬斥著退到一邊。從始至終,沒聽到一句男人對叫自己錦夏的女人說一句:你辛苦了。
初了那句虛弱的“錦夏”之後,我再沒聽到那聲音的一句話。
喜婆認真仔細輕柔的擦洗著我小卻柔軟的身子,半晌,我眼睛上粘乎乎的東西被洗淨。我伸出手小心揉了揉眼睛。睜眼,豁然開朗。
鎦金的床沿,七八個訓練有素的丫頭,以及喜婆驚喜卻皺巴巴的一張老臉。身旁一個女孩咋咋呼呼地叫:“看啊看啊,她睜眼了呢!”
來不及看向她一眼。另一個丫頭尖叫著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四夫人暈過去了……”
然後又是一片噪雜的聲音。等不及我看向那張繁華美麗卻沾滿血的床,就已經已經被蒙繈褓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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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把靈魂遺留在那個時代了,故年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著。偶爾清醒下,看著頭頂上木製的橫梁,雕花的小床沿,和一直睡著守在自己身邊的16歲左右的小丫頭。
嬰兒的喉嚨不如成年人發育完好,故年嚐試著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表示自己醒了。小丫頭一驚,來不及和周公道別就已經醒來,轉過頭看著從夢中醒來的故年,又樂嗬嗬地跑出去了。
等了沒多久,一位穿著素藍長裙的女人跟著剛剛的小丫頭來了,她身後緊緊跟著一個探頭探腦的六七歲的女孩。女人拉著女孩走到自己的小床前,任女孩小心翼翼的逗弄著故年,說這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別人的話:“錦夏,爹爹今天上陣殺敵,從家門口過,你說,娘親該不該去?是不是,我一直以來的決定……都是錯的?”
原來,這女人是自己的娘。貌如天仙,卻泛著深深的疲憊、憂愁。她長長地頭發垂下,落在故年的臉上。倒弄得故年癢癢的。故年撫開那縷頭發,看向門外。女人一笑:“錦如,走,我們去門口。你看,連錦夏都願意去看看爹爹呢。”正逗弄自己的女孩聞言向女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燦爛如花,晃花了女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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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抱著自己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好趕上一大隊的人馬走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堅定。領頭的是一個騎在高大的棗紅色馬上的人,金光閃閃的鎧甲反射著陽光。那人緊抿著雙唇。堅定寫滿整張俊美無雙的臉,好像天神般從金光閃閃的仙境而來。每個人都跪下身子不敢看。
娘親抱著故年屈膝,並不下跪。男人一張臉向這邊望來,視線停留在娘親和自己身上。雙眼寫滿慈愛、溫柔。故年分明看見男人嘴巴一張一合對娘親做了幾個嘴型:對不起。你辛苦了。
有溫熱的淚滴在故年額頭上。娘親抱著自己對男人溫柔的一笑。男人不作停留。策馬離去。
人們齊聲高呼:
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
故年迷茫的看著那個男人走遠。
……爹?
娘親就這樣抱著自己保持一個姿勢,目送著一隊人馬遠去。直到看不見馬上威嚴、堅定的身軀。
娘親抱著自己曲曲折折走過幾個院落。回到故年的小房間。把故年放在小床上,坐在旁邊。故作笑顏看著故年。卻明明紅了眼眶。她就這樣看著故年,似乎是在故年身上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本來咋咋呼呼的錦如,這時候也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陪著思念一個人的夫人。
故年卻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