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諶一驚,隨後一笑,“怎麼這麼說?”
“看上去像吧。”鳳忘憂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解釋不上來,不過……”她遲疑了下,“不過我感覺是這樣告訴我的。”
“憑感覺嗎?”李諶若有所思,這感覺是隻因為他……還是對誰都有?心中雖然有這個疑惑,不過他卻不會說出口的。
“是啊,感覺。”鳳忘憂說,望向李諶的眼睛裏帶上笑意,“我也不喜歡恭維別人,李諶,以後我們不說敬語好嗎?當然,公開場合還是要的,不過私底下隨意。”
李諶失笑,“你就這麼肯定我會聽你的?”
“你不覺得這樣舒服得多嗎?”鳳忘憂笑著又抿了一口茶水。
這種粗製濫造的茶葉沫,李諶根本就無法入口,他看著鳳忘憂異常香甜的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抿著,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種笑,和李諶的很像,卻不像那個滿臉的純真全然信任哥哥的女娃兒了,她長大了幾乎在一夜時間呢。
如果說以前的鳳忘憂還在為站在自己的族人複仇這邊還是和自己的哥哥這邊之間拔河的話,現在的她,在乎的隻有她的族人,想的也是怎麼把那些萬惡的皇族、官員送入地獄!
對於一個彼此相互了解的人,就算是失去了記憶,某些東西依然存在。那是,那是烙印進靈魂的一種本能,是清洗不掉的,鳳忘憂忘記了不代表李諶也忘記了。李諶記得,記得很清楚。
所以在鳳忘憂用雲淡風輕的語氣和李諶開玩笑的時候,李諶已經清楚,這個他曾經的寶貝,對他不再是一片純粹的稚子之心,她特意等在那兒,必有所求。
果然。
“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鳳忘憂微微一笑,一雙清澈的鳳眸慢慢暈開了一絲淺淺的烈紅,“就當是那天我幫你報酬怎麼樣?”
笑靨如花地女子抿著粗劣的茶水,微微凝睇著麵前舉止清冷幽雅的貴公子,眼中的世俗意味看得李諶幾乎以為自己會失控狠狠地扇這個女子一耳光。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他沒有這麼做,因為,早在他逼迫鳳忘憂死的那天,他就失去了這個資格。
長久的沉默後,李諶以為自己的脖子被人掐碎了的嗓子裏飄出了虛弱地不像話的聲音,他說,“好。”
鳳忘憂低聲笑了,笑容裏滿是歡喜和喜悅。那種純然的歡喜和喜悅卻讓李諶感到深深地悲哀。
“鳳姑娘!”
男子低沉悅耳地嗓音在樓梯下叫喊著。
靠窗的李諶和鳳忘憂側臉望去。一身白色錦袍風度翩翩地青年笑容璀璨地向上麵的鳳忘憂熱烈揮手。
“子君儒?”鳳忘憂地聲音裏有著不確定。
“是我,鳳姑娘,我剛回來,沒想到人生何處不相逢,咱們居然會在這裏碰上。”子君儒腳步輕快地走上樓來,徑自做到了鳳忘憂的身邊,一雙癡情地眼毫不保留地停留在鳳忘憂的臉上。
不知道為何,鳳忘憂心裏居然湧現了一種十分陌生的情緒,那是……心虛?
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了李諶一眼,鳳忘憂卻沒有在李諶的臉上看到半點異樣的神色,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心裏剛剛消影無蹤的惱怒又爬上來心頭。
“咦?這位是?”早就發現了這麼一個出眾不凡的英俊青年的子君儒努讓自己的表情盡量表現得和顏悅色一點地問道。
鳳忘憂看了李諶一眼,賭氣道,“這是我的哥哥的好友,子君儒。小二,再上壺茶。”
子君儒哈哈一笑,對李諶拱手道,“你好,在下子君儒,敢問閣下尊姓大名——”這番禮賢下士的模樣,要是是對待別的人,還真是給足了麵子。
“公子!”
正欲自報家門的李諶被一個匆匆地身影打斷了。李諶眼裏有不可思議滑過,居然是張彥鬆?
許久未見的張彥鬆?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到青州來,要知道在潛龍境擅離職守可是死罪,就算是他想保下一個人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公子!”張彥鬆看到李諶也難掩激動地彎腰行禮。
望著這個曾經為了揣摩他的心思而玩命的張彥鬆,李諶感到格外親切,微微一笑,他溫和地問道,“有事嗎?”
張彥鬆心中一熱,“主……公子,”上前兩步將嘴湊到李諶耳邊低低說起話來。
李諶倏然站起身,一雙眼裏已經是滔天驚怒。
“鳳兒,子公子,十分抱歉,在下家中有些急事要辦,就先行離去了。”李諶語氣十分冰冷,“若二位有事找我,可到青州諶館來。說完對鳳忘憂和子君儒點點頭,李諶大步流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