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載著十數包大米的驢車在主人嘿喲嘿喲的呼喝聲中遠去了。周圍更是人來人往。小販的叫賣聲和店子裏的招呼聲好不熱鬧。
鳳忘憂偏著頭望身邊的男人。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要待在這個男人身邊,心情就會變得很好,這種好中代表的感情很複雜,開心的,安全的,和……微微苦澀的。突然覺得眼睛有些熱,鳳忘憂將眼睛轉開,假裝對旁邊的一個小攤子感興趣。
被鳳忘憂專注地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李諶見鳳忘憂將眼睛轉開,說不清心中的感覺是失落還是難過。斂去腦海中胡思亂想,他也往那個小攤子上看去。
這是個很普通的玉攤,上麵擺著許多的玉佩玉鐲玉簪一類的小東西,雖然這些玉的色澤看上去像是真的。但是可以以假亂真並不代表這就是真的。
雖然是想掩藏眼中無法掩飾的熱氣,鳳忘憂還是被一塊玉佩吸引了。
一塊翠綠的不像是真的的玉佩。
這塊玉佩甚至比不上那些看上去很真的玉環玉簪什麼的。
李諶隻是一眼,就看出了這塊玉佩之所以吸引鳳忘憂的理由。
巴掌大的假玉上雕著兩個一站一坐的少年和童女,笑顏逐開。
“怎麼?想買?”李諶幹澀著嗓音問。眼眶中也有淡淡的霧氣縈繞。說不清心裏是個怎樣的情緒,不過,歡喜是一定的。
鳳忘憂嘴角牽起一個笑容,輕輕搖頭,“不,不要。”柔荑附上胸前內衫裏的一處,她笑得溫暖歡悅,“我有更好的。”
李諶一愕,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半晌他才有些狼狽地道,“哦。”一雙清冷的眸子越發顯得溫暖起來,那種溫暖讓鳳忘憂有些淡淡的苦意,腦海裏莫名想起了子君儒拚命保護她的情景,心中一慌,她脫口而出,“謝謝你上次救了我和君儒。”有些幹澀地揚唇一笑,鳳忘憂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麼的疏離且悠遠,“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才好。”
李諶定定地望了她一會,兀然笑了,“那是我應該做的,你也幫過我不是嗎?”
鳳忘憂揚起的唇角僵了僵,心髒彷佛被一把鋒利的劍狠狠捅了一刀似的,鮮血迸流。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幹澀地說道,“啊,是啊,不過你可是救了兩條命呢。”說著她狀似無所謂的笑著,輕瞟了眼玉攤子上的那塊玉佩,急匆匆地往前走去,好像背後有猛獸在追她似的,“李諶,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餓了。”
看著前麵匆忙的背影,聽著還殘留於空氣中的悅耳女聲,李諶恍若身處夢中。這聲音,還是這聲音,這人,也還是這人,可是這心,還是這心嗎?搖搖頭,李諶快步跟了上去。
得月樓。
三層高的建築。
雕欄畫棟很是不凡。
“這家酒樓裏的蓮子醉雞很不錯,要嚐嚐嗎?”在二樓窗前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鳳忘憂抬頭問。
李諶走到她對麵坐下,“你決定就好。”眼睛習慣性地掃了二樓一圈。
二樓人比較少,很清靜。大部分是讀書人,峨冠博帶正激揚文字中。但是也適量的減少了音量。這些個讀書人看上去家境都十分不錯,從他們的衣服料子和言行舉止可以看出來。至於其他的是幾個圍聚在一起的老人,從他們身上那無形散發出來的氣勢可以看出身份不低,他們說話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但是從那花白或全白的眉毛和蒼老的臉龐上能看出他們的憂心和憤慨之色。
鳳忘憂點點頭,手掌輕輕拍擊兩下,向來是看人下菜碟的小二一早就關注了這兩位進來的貴客,他們都都有著一股旁人所沒有的尊貴氣勢,一看就平日裏就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小二見鳳忘憂拍掌招呼立時屁顛屁顛地跑上前去,“兩位客官想吃點什麼。”邊說著邊用新準備好的白色布巾擦拭桌子。
鳳忘憂抬眼望了四麵牆壁上的各種菜牌,眉頭蹙了蹙。
菜牌子都是用竹片削成的長方塊用一根紅色的繩子串著垂掛在牆壁上,上麵的菜名由正楷寫成,端方有力。一見就是名家所出。
從懷裏摸出一塊玉牌子拋給小二,鳳忘憂幹脆地道,“照舊。”想了想,她又道,“再來一壇三十年的陳年女兒紅。”
清冷悅耳的女音一時間引起二樓客人們的注意。
讀書人們見是這麼一個蒙著紅色麵紗身形窈窕的絕色女子不由得都是兩眼迷瞪,一副癡傻地模樣,老人們也看了幾眼,眼睛裏雖然也有驚豔之色,但是更多的是揣度鳳忘憂的身份,同時,他們的眼睛也若有若無的在李諶的身上逡巡了半會。
而小二沒心思關注二樓客人們形形色色的表情和眼神,他在看了這玉牌子一眼,臉色不由得大變,忍不住偷偷覷視了鳳忘憂一眼,登時被被高傲清冷地鳳眸逮了個正著。小二頓時背上的汗水如瀑布般嘩啦啦落下,整個人僵成了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