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太過驚訝於魏三少的大膽,他二人直到魏三少離開好一會還在震撼中。
結果便是偌大的花廳之中隻剩了他們兩個。
慕雪隻覺沒由來的一陣臉頰發燙,下一刻就要低頭離開,卻聽劉方道:“腳傷好了麼?”
她沒抬頭,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腳下已經欲移動步子了。
劉方含笑道:“你這個‘嗯’的意思是好了還是沒好?”
“好了。”慕雪連忙掐斷他的話。
哪知劉方還是依依不饒,“我怎麼覺得你今日格外地怕我?”
慕雪知曉這個劉方是得寸進尺了,便反擊道:“我也覺得你今日格外地話多。”
“那便是你感覺對了,”劉方湊近兩步,低頭看她,“卻不知我的感覺是不是對?”
慕雪扭頭不去看他,“自是不對。”
劉方道:“如此便好,不妨陪我出去轉轉?”慕雪還未回答劉方便接著續道,“如果你當真不怕我的話。”
慕雪道:“甚好。”
不過走出魏府約摸十餘步,就聽得劉方道:“今日我們不去那樣繁華的街道了,走僻靜些的路吧。”
慕雪覺得這話說得有些不明,但是下意識地覺得還是不要問理由為好,便沒開口。哪知劉方道:“你可知為何?”
慕雪搖頭,隻管聽他接著說,“昨日我們就是走得太過招搖才早早就被尋回來了。”
“是麼?”慕雪不知如何接話,隻是張口就接了他的話茬,哪知這一開口倒顯得是在附合了。說完她便懊悔不已,本想著是不是要解釋她不是這個意思,但一思索,若是再解釋豈不是更加窘迫?
哪知劉方不以為意,也沒拿她這半承認半附合的話做文章,卻也毫不猶豫道:“是啊,難道你竟不知道嗎,否則我們昨日便可徹夜不歸的。”
慕雪沒有言語。
劉方接著道:“你該是看出來我昨天是故作迷路的吧?”
他怎能毫無顧忌地就說出口呢?慕雪想,她不說不問就是怕聽到他解釋,怕事情昭然若揭之後就難以彌補。
畢竟,他是人,她……是妖。
而他,似乎是嫌氣氛不夠緊張,“你不問我更不責備我是不是代表著你對我……”
他沒有把話說完全,隻留下一個拉長的“我”字的尾音,曖昧至極。
慕雪這時候已經皺了眉頭,她覺得自己此時的心跳已經到了不等負荷的速度,而這種感覺是不是就是,她竟是真的歡喜上了劉方?
但是這怎麼可以,人妖相戀是觸犯天條的,何況,流荊……劉方……她怎麼會同時歡喜兩個人?
她還未能弄明白自己的心意究竟該如何才是對,便被突如其來的一樁事給嚇到了。
那是一支羽箭,這支羽箭破空飛來的速度讓她迷眩了雙眼,但是耳旁卻能清晰地聽到它劃破空氣的聲音,之後便是刺入肉體之中的撕裂聲。
劉方愣了一下,他的左胸口處卻流出大量的鮮血。
不遠處一個黑色身影一閃而過。
慕雪就要捏訣追上去,恍惚了一下才記起自己如今什麼靈力都沒有了。下一瞬便欲追過去,不料就在她剛剛跑出去兩步,劉方已應聲倒地。
“劉方——”慕雪急忙過去捂住他流血的地方,卻奈何他實在流血不止,任她怎樣也止不住。
劉方倒在地上,氣息微弱道:“這箭恰恰刺中了我的心口處,怕是……”
慕雪立時掩住他的口,“不會的,不會的,我可以救你!”
她險些失控,手忙腳亂地想要止住依舊不停湧出的紅色液體,奈何那血就像汛期的水流一般。
刹那間,慕雪覺得一股灼熱的氣息流竄在身體裏,彙集在百會穴,壓抑得她想要吼出來。
便是在這樣的狀態之下,她竟奇跡地發現自己的靈力似是恢複一些了,便也顧不得是不是會讓流荊感應到,便趕忙稍施術法替劉方止了血。卻奈何恢複的靈力有限,便也隻是能止血而已。
她慶幸在自己給他止血的時候他已經暈了過去。
而當劉方醒過來時已經回到了魏府了。
還好他們走得不遠,恰恰碰到府裏出去買菜的廚娘,這才趕忙找人過來將劉方抬了回去。
在回去的這短短的路上,慕雪的腦袋裏一直都是空白的,步伐也是有些踉蹌不穩。她想,若是劉方真心歡喜自己,那……
可是她與流荊的那段姻緣已是被扼腕,如今她又與一個凡人產生了感情,難道月老編纂的鴛鴦譜是專門針對她的麼?
或者,劉方既是凡人,壽命不過就那麼幾十年的時間,即便與他修好,他總會離她而去。
慕雪行屍走肉一般,腦中卻胡思亂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