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荊踩著悠閑的步子走上連著涼亭的拱橋,然而這瀟灑的身姿看在魏三少的眼裏卻覺得驚恐不已。
他慌亂地欲自地上爬起,卻又重新跌坐在冰涼的地麵上,正如剛剛小方子一般,也那樣辛酸地蹭著地麵朝後移動。卻不妨他此時已腿腳無力,即便是拚盡全力想要逃開卻隻是挪動了一兩寸而已。
當流荊已然走到自己跟前時,魏三少險些淚流滿麵。雖然劉方現在的麵貌簡直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但他畢竟不是凡人。
魏三少舉目望著流荊高高在上的麵容,他覺得自己一介凡人難以吃得消這般巨大的打擊,便在眼裏盈滿了驚恐。
流荊已不似變作劉方時的那番略有平和的樣子。誠然,這“平和”的形容乃是流荊自己冠上的。卻不知其實旁人根本沒覺得劉方是平和的。
如此一來,當劉方搖身一變成了眼前的這副模樣時,魏三少便覺得他現在的神情比之劉方更加的嚴肅不苟。
隻聽流荊道:“你方才可是看到什麼了?”
這話若是一平常的景象問別人,那人勢必會說“我什麼也沒看到”,若是再平常一些便會在後麵加上一句“饒了我吧,我真的什麼也沒看到”。
流荊也當魏三少會這樣說,如此便可順理成章地放了他,順帶著解決了這個遺患。
可咱們魏三少那是何等的特殊的特例,當即便如臨大敵,目眥欲裂,“我什麼都看到了,你若是敢將我殺了,我便將你這檔子事一字不落地說出去。”
麵對這般神經大條的威脅,流荊不禁略略頭疼。但是他好歹與魏三少相處了這些時日,魏三少是什麼樣的人他已然了解的通透,也便不欲與他過多計較。隻問道:“你若是死了還能將這事說出去?”
對啊,死人是不會說話的,這本就是江湖豪傑殺人時常說的一句話。魏三少今日居然為自己挖了個坑,一時著急,口不擇言道:“你,你可莫忘了如今我是你的主子——”話剛衝出口他便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麼死到臨頭了他這張破嘴還出來惹是生非!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流荊的表情,但見他麵上一如方才那般嚴肅,沒有變得更加嚴肅,魏三少偷偷鬆了口氣。
就在魏三少以為流荊沒將這話聽進心裏之餘,卻不想他竟是個慢性子的,此時才緩緩道:“你說什麼?你是我的主子?”
一瞬間的功夫魏三少的心又吊了起來,死命地搖頭。
流荊接著又問:“我若是殺了你,你便將今日之事抖出去?”
這個……魏三少頓了頓,幹巴巴道:“你若是不殺我,那我定然不會透露出去一字。”
“哦?”流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既是如此那今日我便留你一命。”
一聽此話魏三少連連點頭,惹得流荊一陣輕笑。隨即他身後騰起一陣白煙。
魏三少嚇的不輕,眼見著流荊在自己麵前又變回劉方的樣子,他一個手腳並用,飛一般地自地上爬起又飛一般連滾帶爬地離開。
經得這麼一番驚嚇,魏三少和小方子均在自己的房間內瑟瑟發抖。
一直到晚飯時,兩人才各自顫著腿一步一抖地緩移動到飯廳門口。
互相一見到對方紛紛熱淚盈眶,卻又無語凝咽。他們皆以為對方不知自己現下的苦。各自苦苦隱瞞著不敢將所遇之事透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