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就像是個碩大的鍋蓋扣在腦袋上。沒有月亮,沒有星星,黑壓壓地盡是烏雲,本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可天空下的一切卻似乎清晰明朗。不遠處有一條紅河,隻是上麵雲霧纏繞,若不走近了看,根本不會發現它實則波濤翻滾,腥風撲麵,而上麵有一座窄橋,橋身險窄光滑,雖沒有風,卻給人一種搖擺不定,隨時都要斷掉一般,橋的兩頭都有人把守著,上麵行走的人走得很慢,但卻無一人掉落,若走至橋邊再細看,便會發現所謂紅河,實則是一條血河,裏麵蟲蛇滿布,橋分為三層,上層的人緩緩走過,中層的橋則需用爬的,下層的橋則不然,過橋的人才剛踏上橋身,便被橋邊把守的守衛一把推入橋下血紅地波濤之中,連掙紮都來不及便被吞噬在紅河之中。
這一切,看似血腥恐怖,卻又似乎如日常生活一邊普通,走過橋身的人,也都走到對岸一塊大石下,一張簡易地棚子前有序地排著隊,棚下坐著一綠衣男子及一紅衣女子,隻見那男人看著眼前的人,再看看身後的石頭,不一會便念一句詩,一旁站著的侍衛便將那男人所念地詩記錄下,隨後,排隊的人便走到女人麵前,拿起一碗清澈還帶著淡淡香甜地湯水便喝了下去,湯一入肚,便見那人頓時如失魂了般,雙眼無神地跟著一旁的守衛走向遠處。
人,絡繹不絕地走著,湯一碗接著一碗地喝著,直到一旁的湯桶見了底,隊伍也都走完了。
“辛苦了,孟婆。”那綠衣男子笑容滿麵起身,對紅衣女子畢恭畢敬地彎下了身。
“哪裏,哪裏!”紅衣女子捂嘴笑著,大約二十歲年紀,身形苗條,大眼睛,皮膚如雪,腦後露出一頭烏雲般的秀發也是隨意地盤起,鮮紅的衣裳對應著紅潤的雙唇與雪白的肌膚相襯映,更是美豔,而方才那男子稱她為孟婆,任誰都不會認為這樣美女竟被以老者的稱呼定了名,那麼這就是地府了?那麼方才給那些人,不,那些鬼魂所喝的,便是她所熬的孟婆湯。
此刻,終於明白,原來那血河便是傳說中的忘川,上麵的橋便是奈何橋,凡來報到的鬼魂,早已經孽鏡台前映照,顯明善惡、區分好壞。大善之人由橋身上輕鬆地走過,善惡摻半地便從第二層橋身走過,至於大惡之人,踏上奈何橋的瞬間,便被推入了那忘川中,經曆川水之中蟲蛇地啃噬,償還前世犯下的罪惡,經曆苦難方能爬上岸,再交陰差送到罰惡司所執掌的罰惡刑台上,送往十八層地獄,直到刑滿,方能來到這,看過三生石,取一碗孟婆湯,轉世輪回。
原來那石頭,便是三生石,據說是女媧補天後將其放於鬼門關忘川河邊,掌管三世姻緣輪回,隻要鬼魂經過,石頭就會顯現出此鬼的三世,前世,今生和來世,而那坐在一旁的男子,此刻正滿臉堆笑地看著那些鬼魂圍著三生石,有哭有笑,大概是在為自己的前世今生而感慨吧,至於來世,隻有那笑臉男子才能看到,一如先前那樣念一句詩,便是這鬼的來生,由一旁的鬼差記錄。
“賞判官,今兒個,你倒是勤快,平日這時候,你該不做事了吧。”孟婆提起桶,走至忘川旁,用手中的勺子舀起川中的水,說來也奇怪,那腥味撲鼻的血水在孟婆的勺子裏竟是幹淨透明,猶如一彎清泉所流出來的,全沒了川中的渾濁惡心。
估計是到了中場休息的時候,那賞判官也沒管那些圍觀三生石的鬼魂們,繼續保持著那不變地笑臉,道:“我這不是有旨意要告訴你麼。”
“有旨?”孟婆似乎也有些吃驚,“我在這橋邊生長了千年,除了讓我熬湯以外還真就沒找過我其他事,這回怎麼就有旨了,難不成要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