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袖忐忑不安地看著手中的藥包,徘徊在廚房外,看著不遠處正在熬著的藥罐,局促不安。
一個時辰前,意外地在花園走廊遇見劉軒,原以為隻是隨意地聊上幾句,卻不想劉軒竟直接給了她一包藥,意味深長地一笑,說道:“你該明白,這是誰吃的了。”
接過藥,水袖抬頭看了看劉軒,卻見他依舊是一臉平靜,掛著淡淡地笑容,不由心中微微一顫,劉軒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仿佛沒有什麼事能讓他有過多的情緒起伏,好像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那麼平常。收回眼,水袖將藥收入腰間,點了點頭,便想離開,隻聽到劉軒輕輕地在她身後囑咐:“注意別讓人發現了,機會很多,一定小心自己的安全。”
一想到這句話,水袖便不由地抓緊了手中的藥包,也許對劉軒來說,這句話僅僅隻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囑咐,可對她來說,卻是那樣的與眾不同。她隻是個奴才,甚至認為自己隻能服侍小姐一生的奴才,卻有一個人,如同春風一樣,不偏不倚地同樣對她好,雖然她從未有過更多的念頭,但她知道,這個男人在她心裏,已經與眾不同了,她願意為他冒險。
“水袖!”一聲叫喚打斷了水袖的冥想,隻見月姨立在她麵前,有些好笑地看著她,“你裏在門外發呆做什麼?還不快取公主的點心?”
“哦……嗯。”水袖連忙抖了抖袖子,遮住手中的藥包,低頭快步進了廚房。
“對了,今兒火熄了會,公主的另一糕點還沒好,你自個兒看著點,一道帶過去。”月姨離開前,還提醒道,確定見水袖照舊地點了點頭,才輕笑著離開。
每當申時後,便是府裏給主子們上點心的時候,廚房幾乎除了各房的丫頭,沒有其他人。水袖依舊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自己的灶前,時不時瞄一眼在旁邊熬著安胎藥,以及等著酸棗糕的沐平,更多時候是盯著爐上的安胎藥。
“看什麼,這是給我們主子的。”冷不防地,沐平尖銳的冷聲穿進了水袖的耳裏。果然,一抬頭,看見地,是沐平不屑的眼神。
水袖癟了癟嘴,也不愛搭理她。同為丫頭,她可不覺得沐平有什麼可囂張的,雖說她來府裏的日子不久,可她是公主身邊的丫頭,而沐平如今不過是妾室的丫頭,怎麼看都該是她趾高氣揚,不明白這個女人怎麼就認不清自己的地位呢?想到這,水袖又不由地想起那夜沐平從劉軒房裏出來的樣子,隻要一想到他們倆……水袖努力地不想讓自己去想象他們在裏麵做什麼,可腦子裏卻不斷地浮現出當日孟汝曦即將與方璃堂成親時,夫人送來的一副畫冊,裏麵的男女都是不著寸縷,她明白,那就夫妻洞房花燭夜要作的事,可此時,那些畫麵早與劉軒和沐平重疊,那樣的事不該是夫妻才能做的麼,可為什麼……為什麼劉軒卻與沐平如此?是因為,劉軒有一天要娶沐平麼……?
見水袖不搭理她,沐平也同樣抬高了頭,趾高氣揚地端著酸棗糕從水袖麵前走過。對她來說,水袖也同樣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最慘的時候,偏偏就讓她給碰見了,從此以後,她的高傲,不屑,在水袖麵前仿佛就像一個笑話一樣。經過水袖身邊時,沐平不免恨恨地瞪著水袖,此時早已陷入自己思慮中的水袖,在沐平嚴重,就是在無視她,更讓她萬般惱火。
“怎麼,別以為知道了那天的事,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裏!”終於仍不住,沐平停下腳步站在了水袖麵前。
“什麼?”被沐平這麼一叫,水袖才回過神,一抬頭就看見沐平一臉不爽。
見水袖一臉茫然,沐平哼地意思便掉頭走了。反正那安胎藥,她家主子是不會喝的,不過是熬個樣子給大家看罷了,反倒是這酸棗糕,若是送遲了,還得被念上好些時候,她可沒興趣聽她念叨。
水袖一直偷偷看著沐平出了廚房,甚至悄悄跑到了門旁看她拐過了走廊,才連忙有跑回了灶前。現下廚房裏,就隻有她一個人,有些顫抖著摸出藥包,水袖記得劉軒交代過她,分數次放,切不可放多了。翻開包裝紙,紅彤彤的藥粉映入水袖的眼簾,竟給她一種觸目驚心的感覺,但此時的她沒有多餘的時間來釋放自己的情緒,隻能輕輕地將藥粉倒出指甲蓋般大小灑入那正在熬製的安胎藥中,隨後匆匆地收起藥粉,又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假裝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但隻有水袖自己知道,她的心,就快從嘴裏跳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