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所說的內患指的是什麼?”
慕龍飛把玩著手中酒杯,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可那一雙眸子裏暗藏的冷光卻清楚地告訴眾人他怒了。
偏偏那位大人不長眼看不出皇帝的心思,隻以為他在和顏悅色地詢問,於是恭敬道:“回皇上,老臣所說的,正是太子殿下仙逝的事。皇上愛子,至今還保留清德太子的身份,百姓們體恤皇上,可為了江山社稷,請皇上早早另立太子為好啊!”
慕龍飛麵上仍是不露半分怒容,聲音卻低沉了不少:“莫不是愛卿覺得朕老了,迫不及待地讓朕退位讓賢嗎?”
“咯噔”。
再愚鈍的人也知道慕龍飛生氣了,那大臣麵紅耳赤著支支吾吾了半天,卻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怎麼答都是錯的問題,急的眼圈都紅了,隻能無助地看向席間的某個位子,希望那個主事者能夠出來幫他說句話。
然而,那人隻是低眉順眼,似乎皇帝陛下的怒火真的讓他誠惶誠恐了一般。
“哼,答不上來是嗎?朕告訴你們,朕還沒老眼昏花,你們這般迫不及待地逼迫朕退位,實在是其心可誅!
來人,給朕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拖出去杖責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皇上饒命啊!”
不知死活的老臣被拖出去行刑了,即便在大殿中依舊能夠聽到那淒淒慘慘的饒命呼救聲,可,下令處理他的人是皇上,又有誰替他求情?
一時間,熱鬧非凡的大殿中眾人畏畏縮縮成了一片,誰也不敢造次,同樣,誰也不敢求情。
隻有木一夢,依舊像欣賞絕代的藝術品一般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笑容恬淡。
慕雲深剛出事這些就敢來觸皇帝的眉頭,當真是不知死活。
話雖如此,木一夢卻明白,那個莽撞的大臣不過是劉世榮為了試探慕龍飛心意而特意安排的探路石,他們大概以為今日這樣大喜的日子慕龍飛心情大好,就會對那些踩到雷區的家夥們網開一麵,卻不料慕龍飛會勃然大怒。
其實接下來誰當太子跟她關係不大,她也不關心,隻是希望在她離開慕都以前,不要有人來搗亂,慕雲深屍骨未寒,這個太子的位子還是空缺一陣子吧。
這樣想著,她放下了酒杯。
不遠處,劉世榮看到她放下酒杯,眸子裏迅速劃過一抹失望的光,卻因為低頭的動作而很好地掩蓋了下去。
宴會持續了一個時辰,群臣吃喝的七七八八,歌舞節目也差不多了,而外麵的天色也徹底暗了下來,眼看就到了就寢的時間。
就在眾人都以為皇帝陛下會好心放他們回去睡覺的時候,慕龍飛卻放下酒杯,神色微斂,輕咳一聲示意眾人安靜。
整個宴會,除了一些大臣主動過來巴結外,木一夢基本上把自己當作宴會之外的人靜靜看著大殿中的一切,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慕龍飛這樣嚴肅的神色,她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
目光在大殿中來回掃視著,卻怎麼也看不到穆克威的身影,她心下一沉,那不安更加濃重起來。
“夢丫頭啊,你上前來。”
就像驗證她的不安一般,慕龍飛笑著對她招招手。
怔了征,垂眸掩去心下的錯愕與不安,她起身向著龍案走去。
底下眾人麵麵相覷著,不知道他們的皇帝陛下在搞什麼鬼,隻有蕭老大人眸光劃過了然之色,垂眸微笑。
“皇上。”
站在距離龍案還有一公尺遠的地方,木一夢站的筆直,並沒有因為麵前的人是皇上而彎曲她的脊背。
慕龍飛越看越覺得滿意,竟然站起身來走到木一夢身旁,一把拉出她的手。
“嘶……”
眾人嘩然,不明白皇上究竟要幹什麼,難道說,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是看重了人家定國公的美貌,想要將她納為妃子?
這個荒謬的念頭一冒出來,所有人都看向兩人手交握地方的眼神都變了,就連劉世榮都忍不住冷笑起來。
一個能夠定國安邦的女元帥可怕,可若是這個女元帥變成了後宮裏爭風吃醋的鶯鶯燕燕中的一個,那這個人還有什麼可怕的?
木一夢錯愕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想要甩開慕龍飛的手,誰知這位皇帝陛下雖然年過半百了,力氣卻並不小,任由木一夢怎麼大力都掙脫不了。
“今日,朕要宣布一件事。”
不好的預感越加濃重,木一夢生怕他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來,出言製止道:“皇上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