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郊外斷亭處,枯樹寒鴉,朔風殘雪。
樊離歌緊緊的拉著樊離畫的袖子就是不肯放手,幾個官差不耐煩了,欲要上前拉走樊離畫。
一旁的楊璧忙上前往那官差手裏又塞了幾錠銀子,那官差才不耐煩的說:“快點快點,還要趕路呢。”
一向溫文爾雅的樊離畫此時穿著單薄的囚衣囚褲,帶著手銬腳鐐,落魄不堪。一旁的離歌消瘦憔悴,抓著離畫的袖子不停的流淚。
斷亭處站著的苻融、苻亮、苻鑒、苻定、楊璧等人看著樊離畫兄妹二人,無不心酸惻然。
“離歌,是父親自己先犯了錯。不要記恨別人,好好活著。”樊離畫努力扯出一個笑容。
離歌也不知道哪裏來著這麼多眼淚,怎麼擦也擦不幹,看著哥哥的樣子,聽著他的聲音,隻覺得有滿腹滿懷的憂傷在澎湃洶湧著,父親死了,哥哥要去極西極寒的地方,從此隻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樊離畫憂傷的看著離歌,幫她擦著不停往外湧的淚,柔聲勸說道:“離歌,哥哥要走了,快放手。”
離歌卻隻是搖頭,樊離畫隻得狠心扯出自己的袖子,轉身快步離去,寒風吹在發澀的眼睛上,刀割般的疼。
“哥……”離歌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身子搖搖欲墜,楊璧上前扶住了她。
洛塵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她知道離畫和離歌不想見到她,可是她還是鬼使神差的來了。
直到樊離畫走走得看不到人影,楊璧、苻融幾人方擁著離歌往回走,到了洛塵身旁,大家都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乘大家不備,離歌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刺向洛塵。
“離歌……”“洛塵……”在旁的幾人驚呼,因為太過意外,眾人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而以洛塵的武功修為,躲開離歌的匕首易如反掌,可她卻定定站著,動也未動。
如雪的白衣上,鮮紅的血緩緩氤氳開來,像極雪地裏盛開的梅。
匕首掉在地上,離歌的手簌簌發抖,剛剛止住的淚再次往外湧,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像是泛了濫的水。原來,看到洛塵痛了她還是會痛啊。她本以為,隻有洛塵痛了,害死父親的王猛才會痛,可是原來先痛的是自己。
洛塵眼中慢慢湧出的憂傷,宛如一層薄薄的冰在慢慢碎裂,那碎裂的憂傷也同時破碎在離歌心上,她竟不敢再看洛塵的眼,眼眸下移,卻又看到了她胸口的傷,刺目絢爛的紅如同越開越大的花,直刺痛了她的眼。
苻融、苻亮幾人擔心的看著洛塵,苻融想過去,洛塵抬了抬手止住他,嘴角扯出一個蒼涼的笑:“我沒關係,你們照顧好離歌。”
說完足尖輕點,飛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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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遠離了他們時,洛塵才停下來,捂住胸口半跪在地上。
“讓我看看你的傷。”一道溫潤清朗,滿是關懷的聲音傳來,然後一雙溫暖的手扶住了她。
洛塵轉頭,正對上了一雙滿是擔憂的清澈黑眸。
待看清那人,洛塵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
是他,蕭逸!他回來了。
可是為什麼偏偏在她這麼狼狽的時候?為什麼他總是這樣毫無征兆的走,又悄無聲息的來?
洛塵轉身,倉皇而逃。
“洛塵,快停下。你這樣,血會越流越快。”蕭逸追上來,聲音裏滿是焦急。
洛塵也不知自己要到哪裏去,隻是腳踏樹枝,不停的往前飛走,她不想他看到這樣狼狽的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終是覺得氣力不濟,洛塵無力地跌落下來,蕭逸飛身而起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