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風眼裏露出一絲惻然,這兩世以來,他還是第一次殺人,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消失在自己的手裏,即便是他早有所準備,還是感到有點不忍。
不過,良好的心理素質,讓他很快就醒悟過來,現在可不是在這裏優柔寡斷的時候,他用力抽回竹矛,看也不看那鹽丁胸口噴湧而出的鮮血和還在不斷抽搐的身子,矛頭一顫抖,朝著下一個目標襲去。
這緊緊跟在後麵拿著鐵尺的家夥,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根本沒有意識到前麵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他前麵的人倒下,他才發現,一截血淋淋的竹尖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噗嗤”一聲悶響,竹尖刺入身體的聲音,在寂靜的林子裏,顯得格外的刺耳,他張大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嗆出來,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這是內部大出血的征兆,軍隊的刺殺講究是刺殺目標的胸腹部位,隻要是刺中必然是造成內髒的大出血和重傷。按照這個時代的醫療水準,就是神仙也再也難救活他了。
餘風卻是雙臂一陣酸軟,剛剛這兩刺,已經用盡了他全身所有的精氣神,所謂的一鼓作氣,再而竭,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他抖動了一下手裏的竹矛,居然無力將竹矛衝對方體內拔出來。
衝出來的鹽丁一共六人,這兩個是衝在最前麵的,按照現在的這形勢,隻要後麵的幾個人,衝到前麵來,刀劍齊下,未免不能將拽著竹矛拔不出來的餘風砍成肉醬。
不過,這四個鹽丁,明顯的一愣,顯然,對於餘風兩刺刺死了他們兩人這個事實,有點接受不了,但是,這個當口,哪裏還有讓他們繼續發愣的時候,剛剛被砍去了一截竹竿的趙登,已經躥了出來,擋在餘風的麵前,手裏的長矛朝著那幾人刺去。
眾鹽丁怪叫一聲,撒腿就跑,餘風的悍勇,顯然已經將他們心裏的那絲勇氣,嚇得無影無蹤了,這些地痞無賴,叫他們欺壓良善,作威作福,那是一等一的好手,真要是這樣麵對麵的浴血搏殺,卻是上不得台麵,眼前最凶悍的兩人,都死在這個鹽梟頭目手下,他身後還有十幾個同樣麵目陰沉的鹽販子,此時不跑,難道自己也想把性命丟在這裏不成。
餘風身後的趙貴他們,也反應過來了,眼見餘風刺死了那兩個領頭的,後麵的鹽丁鬥誌全無,他們豈會不知道這是痛打落水狗的時候,一個個精神大振的拿起手裏的竹矛,齊齊呐喊一聲,朝著那幾個鹽丁追去。
一方是鬥誌全無,一方是精神大振,這結局自然是可想而知,隻聽得竹矛刺入人體的聲響噗嗤不絕,等到餘風緩過勁來,看到場中的情形時候,眾人已經刺翻了三個,剩下那一個,眼見逃脫無望,丟下了兵刃,正跪在地上向著諸人求饒。方才那種得意非凡,好像是猛獸捕獵獵物的神情已經是全然不見,剩下的隻是恐懼和驚惶,涕淚交流的在那裏求饒哭告:“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啊!”
回過頭來,看看場中橫七豎八的屍體,觸目驚心的鮮血,餘風隻覺得肚腹間一陣翻騰,“哇”的一聲吐了出來。直到將早上吃的那點東西,都吐得幹幹淨淨,這才覺得胸間舒暢了些,猛然他聽到身後有腳步聲,他扭過頭來,卻是趙貴。
“是我,餘先生!”趙貴見到餘風一驚一乍,急忙說道,軍營裏的士兵殺賊時心神受到激蕩,敵我不分的事情,他也是聽說過的,看到餘風雖一臉的疲倦,卻不像是迷失了心神的樣子,他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餘風手誅兩人之後,他看著餘風的眼神有點變了,如果說以前他的眼神是敬重的話,那麼,他現在的眼神就是敬畏了。誰說百無一處是書生的,這書生殺起人來,比他們這些軍戶狠多了。
“那個鹽狗子怎麼處置!?”趙貴問道。這態度,卻是已經把餘風真真正正的當做首領了。
“留不得他的性命!”餘風抹去嘴邊的汙漬,想了想:“去看看竹竿,讓竹竿上沒有見血的兄弟動手!”
趙貴心裏一凜,卻是什麼話都不敢說,點點頭,領命而去。
沒多時,幾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然後,戛然而止。
“姐夫,姐夫,你沒事吧!”趙登跑到餘風的麵前,關切的問道。他老被父親在他耳邊說餘風如何如何的好,雖然是自家姐夫,但是小孩子好勝心強,心裏多少總有點不服氣的,每次他父親說起餘風,免不得在心裏嘀咕幾句,“姐夫再好,也不過是個讀書人,這讀書識字,也就不說了,這上陣殺敵,總不會比我強吧,咱家可是世世代代的軍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