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陽浩很急,急到第二天就和“維拉斯科爵士”要談起買賣,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雲青山是全程參與了的,不管怎麼說,他這個中人,是不可能在買賣沒有談成之前,就被丟在一邊的,崔陽浩不是大明人,但是,對於這些大明的規矩確實熟悉得緊,更何況,在整個察訪府邸,還真的難以找出一個精通佛朗機話通譯來,而雲青山卻是有的,沒有雲青山在其中斡旋,這買賣還真的談不下去。
雲青山自然也不會提醒他,這維拉斯科爵士的大明官話,說的比他還溜,自然是義不容辭,假模假樣的帶著一個“精通佛朗機話”的通譯,參與了談判。
有了雲青山的提醒,又看到這維拉斯科爵士帶來的火槍的樣品,崔陽浩甚至已經做出了大出血的準備,他崔氏雖然不算李氏王朝的高門大第,但是,家底子還是有些的,用句通俗的話來說,那就是“窮的隻剩下錢了!”。隻要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他覺得都不是問題,這些佛朗機人越是貪心,他反而覺得越是放心。
佛朗機人的火槍,開價是一百兩銀子一隻,他微微皺了下眉頭,嚐試著還了還價錢,攔腰一刀,五十兩兩銀子一隻,當然,這也是做生意的手段,既然打算將這些佛朗機人留住,將這生意長期做下去,自然不能被人看成冤大頭,該有的還價還是要有的。
出乎他的意料,這些佛朗機人雖然外貌凶惡,卻是很好說話,聽到他的還價,居然一口答應了,隻是,隨著這個答應,對方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要求長淵開埠,方便他們今後船隻來往,而且,最好還是排他性的,也就是說,他們需要一個由他們控製的港口。
這簡直是瞌睡來了就送來一個枕頭,崔陽浩還在琢磨怎麼開口讓這些人保持這條航線呢,對方反而主動開口了,開埠是什麼玩意,崔陽浩不清楚,但是,佛朗機人的意思他確實明白,不就是要一個臨時能歇腳的地方嗎?允了。
“長淵距離海邊還是有點距離的,不知道維拉斯科爵士可有具體的所指,隻要是本察訪的下轄,倒是沒有多大的問題的!”
“就夢金浦裏吧,那裏還有個小小的港口,其他的地方,到也看不上,這裏適合海船停靠的地方,並不是很多,要不然,崔大人就不會如此對沒有海船來到大人的領地感到苦惱了!”
崔陽浩一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漁村,絲毫不在意,毫不猶疑的點頭答應下來。
但是這維拉斯科爵士無疑是一個很是死板的人,甚至是有點不相信崔陽浩的意思,非得要簽下合約來,以他的意思,這崔陽浩的察訪大印似乎還不夠分量,最好還是加上朝鮮國王的璽印,這才是證明這份合約的正統性,對於他們佛朗機人來說,他們的利益才有了保障。
不過,崔陽浩在初始的鬱悶過後,也釋然了,人家不去繁華的釜山,不去麗水,仁川,反而到自己的領地來開辟航線,這樣的要求,自然是題中之意,要是連他們的利益都不能保障,人家又不是腦殼壞掉了,跑到他這裏來做生意,再說了,對於他來說,在黃海右道開辟這樣一條航線,本身就是一個不小的政績,這樣的好事情,憑東人黨的影響力,讓仁宗陛下通過這合約又有何難,既有實惠又有麵子,所付出的不過是借給對方一個小小的漁村歇腳,何樂而不為之。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接下來的事情,雲青山就插不上手了,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和那些佛朗機人一起,天天在這富麗堂皇的府邸裏花天酒地,等待著崔陽浩從漢城帶來這件事情的回信。
佛朗斯科和他的那些手下,可是高興壞了,自從成為餘風大人的屬下後,雖然手頭上寬裕不少,但是,能像這次,在別人的地方,一份錢不花,還被人當大爺供起來的機會,可是不多。餘風大人雖然給的銀子不少,但是,想要肆意妄為,那可是有著軍紀伺候的,當初他的人還有人不信邪,不過是半夜跑到靈山村找個粉頭風流了一夜,結果軍棍打得差不多三個月沒有下床。哪裏像這一次,這個朝鮮領主的府邸裏,好吃好喝,每天還有溫柔似水的女人們伺候著,他們可是真的樂不思蜀了。
甚至有的人,還悄悄的向維拉斯科提議,要不然,咱們就換個雇主好了,這個雇主,看起來比軍紀嚴明的餘風大人,好糊弄多了,咱啥都還沒有做呢,就把咱弄得跟在天堂裏了一樣,改換門庭,未免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
維拉斯科當時就翻臉了,將那個提議的手下狠狠的訓斥了一頓,而後還生怕其他人還有這樣的想法,趕緊召集其他的人,開了一個小會。
“你當這朝鮮領主是看咱們的麵子,才如此對待咱們的嗎?錯了,你們這群豬腦子,是咱們身後的餘大人,你們想想,要是沒有咱們船上的火銃,大炮,這朝鮮領主還有這麼對待咱們嗎?就憑著咱們這些人,能打劫個小漁村就燒了高香了,還能在繁華的城市裏享福?咱們碰到以前能夠打得過的時候,是坐下來和對方做生意,還是搶一把再說,這不用我說了吧,咱們這些人,要是背後沒有餘大人撐腰,在這裏,難道被人吃了是很難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