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奇瑜做一個參謀長是夠格了,但是顯然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司令,殺伐武斷還是有些不夠,這傻子都看得明白的計策,但是,陳大總督居然在民軍賄賂了他身邊的人,鼓吹招安的好處的時候,鬼使神差的答應了。李自成跟著高迎祥從車廂峽逃出來之後,不斷的提醒自己,以後千萬不要犯這樣的錯誤,有機會打落水狗的時候,一定要趕盡殺絕,絕對不能給對方任何的機會。如果換他坐在陳奇瑜的位置上,哪怕是死再多的官兵,也是要一次解決民軍的,這一點,他毫不懷疑。
一出了車廂峽,大家也就不藏著掖著了,立馬扯旗就反,殺出一條血路,揚長而去。
估計是因為民軍的成功逃脫,讓北京的皇帝佬兒太震驚了,以至於陳奇瑜還在軍中,直接就派人來將他給罷了官。這一下,皇帝出氣了,陳奇瑜傷心了,而民軍,也算是鹹魚翻身了。
各路頭領紛紛煥發生機,四處出戰,一時之間,河南、陝西、寧夏、甘肅、山西,烽煙四起。也許是死裏逃生後這些頭領頓悟了,也許是知恥而後勇,原先是被官兵追著滿山跑,現在一個稍微能打點的頭領,也居然敢掉過頭來順手一耙,和官兵對掐起來了。
大家都這麼猛,身為闖將的他,自然也不能不表現一下,要不然,豈不是自家的威風都被別家比了下去。
八月,陝西總兵賀人龍帶軍前來,這賀人龍號稱是“賀瘋子”打仗是有一手的,不過,也就這樣的戰將,配做他李自成的對手。
八月十九,闖將部圍困賀人龍於隴州。
四十天後,賀人龍敗亡。
如今,他挾勝軍之威,率軍前來,目標正指前方的陳州。
李自成很自負,他手下的軍馬,是闖營的老底子,闖王闖將情同父子,對他推心置腹,這次來,就是老營也是讓他統帥起來。闖王高迎祥在民軍中實力很強,若是說他自認第二的話,估計是沒有人會覬覦那個第一的位置的,這個實力很強,不是表現在附從於闖營的流民有多少,而是說的他的軍馬精強。
曆來農民起事,在麵對比他們看起來弱小很多的官兵麵前,往往一觸即潰,大敗而散。除了人員素質方麵的的差異,和農民軍的武器裝備也是有著很大的關係的。試想一想,一群拿著木棒竹竿的農民,和一群身著甲胄,手持利器的軍兵對著幹,而且,一方是業餘票友性質的,而另外一方卻是職業的,有這個結果,也就不是很奇怪了。
但是高迎祥的部隊,是有統一製服的——鎧甲。
一般說來,盔甲這種玩意,隻有官軍才用(費用比較高,民軍裝備不起),大部都是皮甲,而高迎祥部隊的盔甲,是鐵甲。
所謂重甲騎兵,就是這個意思,更令闖營將士自豪的是,他們的騎兵,每人都有兩三匹馬,日夜換乘,一天可以跑幾百裏,奔襲作戰能力可謂民軍之首。
但是好的裝備,意味著要花更多的銀錢,餘風折騰出一個小小的火槍部隊,財政上都讓他感到壓力很大,更別說闖營數萬之眾了,李自成沒有當過老營的家,但是,這次出兵陳州,老闖王將老營都交給了他,這就意味著,他就是以往再對銀錢不上心,今後也要操這個心了。
數萬之眾,靠著繳獲對方的武器來打仗,無疑是一件很不現實的事情,而闖營沒有自己的據點,自己打造兵器鎧甲,也不可能,軍中雖有匠人,做的也不過是一些修修補補的事情,闖軍最大的武器鎧甲的來源,不是在民間,而是在各大州府的武庫裏頭。和這些州府的武庫頭目,太監監軍之流的來往,在李自成看來,重要性絲毫不下於這兵戈之事。
從車廂峽出來,闖營的老底子,算是消耗的差不多了,若不是這幾個月縱橫各處,得來不少錢財,怕是這買兵刃鎧甲戰馬的銀錢,就已經將闖營拖垮了,而這次動用老營,奔襲陳州,除了陳州的地理位置重要以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這裏有著一個僅次於開封的大武庫。
管著這些輜重糧草的人,給他帶來了這個不好的消息,原本他還打算在打陳州之前,再弄點兵器鎧甲過來,加大一點自己的力量,但是,使者帶回來的消息確實,經常和他們做買賣的那幾個州府,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之間,所有武器鎧甲的要價,比平時他們買的價錢都高了幾倍,照著這個價錢買,實在是買不起了。
“他們要的銀子多,咱們的銀子也不是憑空掉下來的,這次不買就算了,也莫要惡了他們。至於咱們要的,陳州城裏有的是,打下了陳州,今年咱們不僅不用擔心這些事情,還可以擴一擴老營了!”
朝著陳州的方向看了看,李自成麵色凝重,他知道,在那個方向,有著他要的東西,現在就等著他去拿!他更知道,在那裏,已經有數萬官兵,在嚴陣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