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文書報到山東都指揮使司,都指揮大人自然是一笑置之,兩三千的軍兵,還要派什麼監軍,真是當朝廷的監軍如此不值錢嗎?當下這文書抄錄了一份,轉給了山東總兵,據說那山東總兵連看都沒看,就將這文書,都到廢紙堆裏去了,一邊還狠狠的罵了幾句:“一幫兔崽子,就知道給咱們這些武人找不自在,一個個吃飽了撐的!”
這文書送到了兵部,如石沉大海,一點回音都沒有。那上書的官員是否還不死心不知道,餘風卻是知道了消息,心下頓時警惕起來。
他一貫自認為低調,但是想不到這樣,還是被別人看在心裏,而且還做出了舉動,他可一想都不想引起朝廷的注意,至少,在他沒有完全掌控局麵的時候,他不想引來太多的關注。
從他一開始販運私鹽起,到做了這靈山巡檢,到千戶,到守備,到遊擊,所作的這一切的出發點,或者說最根本的原因,是為了自己和自己身邊的親近的人安危生存,而不是什麼想要爭霸天下什麼的。
他沒穿越之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者,就算他王八之氣再足,他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的,這裏是什麼時候,明朝晚期啊,那是猛人迭出的時代啊,就自己的這些本事,這點實力,就向著去和那些猛人對磕,你真當這是玩網絡遊戲,能原地滿狀態複活啊!
死了就死了,和所有的人一樣,都不過是一塚枯骨,一缽黃土,他不會有任何的區別,而且,他不會認為自己被穿越大神看重,打算招自己做女婿了,這邊一掛,立馬可以再穿越一次,就算真有這可能,他也不會去賭,什麼都是假的,活著才是最實在的。萬一真掛了,上哪裏說理去?
他知道張獻忠的屠滅四川,知道李自成的伏屍百裏,更是知道清軍入關後的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他所作的這一切,就不是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朋友還有後麵那些親近的部屬,成為那些死不瞑目的屍首中的一個,他最大的目的,就是當這些人舉起屠刀的時候,自己能夠有反抗的能力,而不是任人宰割。
所以,他沒有指望任何人,包括大明朝廷,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什麼忠君愛國,對他來說,遠遠比不上一塊白花花的碎銀子更實在。但是,他也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這點小實力,被人摻沙子,拉攏分化,甚至最後失去控製權,在他看來,大明是大明,自己是自己,雖然現在自己掛靠在大明這個大公司的名下,但是自己的一切東西,都是自己的,誰想打主意都不行。
他不想造反,這種偉大的事業,還是交給李自成張獻忠他們去幹吧,大明的猛人們,對付這些家夥,也許還有點吃力,但是,要是對付起自己來,那是輕而易舉,這一點,他連試試的興趣都沒有。
所以,既然已經引起別人的不安了,他就一定要收斂一些了,至少,明地裏,他要收斂一些了。
臘月間,風字營單方麵宣布,鑒於今年大災,地方荒廢,風字營軍需困難,即便有地方父老的扶持,也支持不了養這麼多軍兵,鎮守遊擊餘風將軍親自下令,裁撤兩千兵丁。
消息一出,山東的各路軍頭,對於餘風頓時大肆鄙視,見過傻的,沒見過這麼傻的,武將還自己削弱自己的實力的,自行裁撤兵丁,這不是和自己砍了自己一條胳膊一樣,這樣的主意,虧他想得出來,真不知道這個傻子,怎麼做到這個位置上來的。
登萊方麵的那些文官們也安心了,至少,這鎮守將軍還算識相,雖然隻裁撤了兩千軍兵,這風字營的官兵估計還是有不少,不過,沒有超過編製多少,也就不算逾越了,至於這餘風是不是吃空餉,眾人都是嗤之以鼻,餘風還用得著吃空餉嗎?他那麼多的田地,招的兵丁越多,種田的人不就越多了嗎?養個兵和這個兵種田的收益相比,孰多孰少這帳還用算嗎?天下的武將都可能吃空閑,但是咱們登州的鎮守遊擊,那是絕對不會吃空餉的。那不是和自己的錢袋子過不去嗎?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裁撤的兵丁,一部分揚帆去了海外,一部分,卻是脫下號服,散入了餘風在各地的農莊當中,在哪裏,他們將成為一個個的教官,隊長之類的人物,將各個農莊裏那些依附農莊生存的精壯農民,訓練成半軍事武裝的“護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