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崔陽浩沒有食言,吳嫣然的兩個貼身護衛,包括維拉斯科派給他的那些教習營的軍士都被崔陽浩放了出來,直接被帶到了崔府,雖然他們神情還是有些萎靡,但是,對於能夠脫困回到主人身邊,他們一個都還是比較興奮的,當崔陽浩的手下將他們的武器還給他們的時候,他們立刻就擔負起了護衛主人的職責,將那些崔陽浩派給吳嫣然的崔府家將,趕得遠遠的了。
至此,吳嫣然身邊除了那兩個出自餘風親兵的貼身護衛和尹勝作為內層的護衛以外,外圍就交給了這些教習營的官兵,再到最外圍,才是崔府的家將護衛,在這樣的保護下,若是再有人在這種時候能不聲不響的摸進吳嫣然的房間的話,那這人基本上就可以歸納到“妖孽”的範疇中去了,人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刺客的幕後主使沒有查出來,崔家也不敢放任吳嫣然離去,在他們自認為防護嚴密的崔府裏,此刻尚且這麼囂張,若是離開了崔府發生了什麼意外,這筆賬,餘風肯定是毫無疑問的要寫在崔府的頭上的,誰叫當初吳嫣然是被他們“硬請”到崔府來的,事情到了現在,倒是頗有一些請神容易送神難的味道了。
天亮後崔談也知道了這晚上發生的事情,當下也是怒不可抑,連他最喜歡的青花茶碗都是給摔了,什麼叫蹬鼻子上臉,這就叫蹬鼻子上臉了,崔家自從他成為了右議政以來,還沒有被人這麼狠狠的打過臉過。
“那池青峰怎麼說?”對著來回稟的兒子,崔談還是一臉餘怒未消的味道。吳嫣然的點醒,崔陽浩轉告了自己的父親,兩父子一合計,這事情,還真的隻有這池青峰嫌疑最大,除了這家夥之外,即便有人知道崔陽浩先前擄掠了一個婦人進府,也決絕不會清楚這婦人的身份之斯,更不會立刻派刺客來行刺嫁禍。
“那池青峰不在家中,連他家小也毫無蹤跡了!”崔陽浩恨恨的說道:“孩兒派去的人,撲了一個空!”
“潛逃了?”崔談有些詫異:“他一介文人,手無縛雞之力,攜帶家小,能逃得多遠,他即便是出城,也是今日早間的事情,走不了多遠,派人馬上去追!”
“父親,他沒有出城!”崔陽浩有些吞吐的說道:“他還在城中,不過他舉家去了行人司!”
“行人司?”崔談眉毛揪了起來,“行人司可有附旨簡用的天使在,我記得已經有幾年沒有天使在了?”
朝鮮在大明諸屬國中,是格外獲得優容的。譬如說禮製,皇帝十二旒冕,穿十二章袞服,親王和太子為九粱冠、九章服,郡王七粱冠、七章服,這些都是有嚴格的規定的,違製穿戴視同篡逆,像是安南、琉球等國國王即是七粱冠、七章服,可是唯獨朝鮮國王,是九粱冠、九章服,為諸藩國之首。
而朝鮮也一向是對於大明王朝服服帖帖,簡直是要啥給啥,早晚請安,三節四禮,那準時朝鮮的使節第一個到的,這個時候朝鮮和大明的關係,就和後世的日本和美國的關係差不多,簡直就是鐵杆小弟一個。也因為如此,也才有了後來萬曆三大征,大明王朝自掏腰包軍費幫朝鮮狠揍豐臣秀吉的侵略軍,無他,這麼聽話的小弟,被人家欺負了,做大哥的實在是看不下去啊。
由於有這層淵源在,大明王朝派往朝鮮的使節,規格比派往其他藩屬國的使節規格要高了許多,先是司禮監太監派出的宦官,後來因為宦官胃口實在太大,朝鮮方麵有點吃不住勁了,找了些渠道委婉的像大哥表示一下,大明朝廷又派出了文臣,甚至是專管宗室封爵的大使,這就是相當給麵子的事情了。
當然,大明既然派出這樣的使節,朝鮮方麵自然要有相應的機構來接待了,於是,在宗廟署裏,專管宗室封爵的行人司就將這接待的活兒攬了過去,像大明朝的使節,被稱之為“天使”,一到朝鮮,就是歸行人司招呼的。
不過這幾年,大明自己有點焦頭亂額,對於這個小弟,也就不怎麼上心了,崔談記得上一次天使來到,還是五六年前的時候,這個時候,池青峰舉家在行人司避禍,他肯定是心裏一咯噔,直接詢問自己的兒子,是不是又有天使到了。
“沒有天使在,不過,父親您忘記了,行人司裏一直有一位宣慰太監在啊!”
這也是一種慣例,還是用後世的外交做比較,這朝鮮和大明之間互設外交機構,互派使節,如果說朝鮮派往大明的是大使,建立的是大使館的話,那麼,大明就是在朝鮮派駐的一個代辦,設置的一個代辦處,連領事館都算不上,當然,這個代辦處的頭,自然就是這位宣慰太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