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還彌漫著昨夜廝殺過後的氣味,四處尚未燃燒殆盡的木頭,有些還在嫋嫋的冒著青煙,不遠處,幾麵大旗,斜斜的插在地下,更有幾麵,就這樣丟棄在地麵上,早已經被踐踏得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來了。
慕詩騎著馬,緩緩的走著,一邊打量著周圍的情形,在他身後不遠處,他的兩個親兵,不緊不慢的跟著後麵,這是戰後韃子的大營,雖然說弟兄們已經搜索過殘敵,但是保不住還有漏網之魚,小心一點當然是好的。
昨夜戰果輝煌,這是西路軍和韃子交手一來,真正第一次意義上的勝利,可惜的是,在前麵猛衝猛打的,不過是一小股韃子,大股的韃子,等到殲滅了這些玩命了衝擊劉小六的部隊的韃子的時候,早已經趁夜脫離了戰場。
慕詩從斥候那裏知道,就在前麵二十多裏的韃子已經重新紮下了營盤,隻不過這一次,攻守易位,韃子正在一邊嚴陣以待的防守,一邊在收容散兵潰兵。
“小六,你是怎麼想到,給咱們的虎蹲炮都全部套上鐵鏈的?”劉小六迎了過來,迎麵就聽到慕詩開口問道。
慕詩臉上微微笑著,顯得他心情非常的好,一夜鏖戰,所有的火炮在韃子麵前,一門都沒有損失,除了兩座發射的時候,火藥裝填得多了一些,炮膛炸出了裂縫不能用了,但是,這是可以接受的損耗。不過他聽說,韃子當時是冒著彈雨上來搶炮,一看到所有的虎蹲炮之間,都用巨大的鐵索連著,然後固定在地下,頓時就傻眼了。
一說到這事情,劉小六也有些樂不可支:“不是我想到的,我容七給我提了個醒,他說,咱們的跑小,若是用繩子一套,就馬上一拉就走,要是他的韃子,他也會這麼幹,咱們這些炮來的容易麼,就算是全部成廢鐵,也不能便宜韃子,所以,我就用鐵鏈給全部栓上了,他們拖一門炮容易,有本事他們將這幾十門炮一起拖走啊!”
“容七也是個促狹鬼,腦子還算活泛,看來,大人用人,的確是有一番道理!”慕詩點點頭,用馬鞭指指戰場,“這一夜下來,咱們的折損出來了沒有?”
“嘿嘿!”劉小六笑了幾聲,有些自得的說道:“韃子的屍首檢驗過了,總計超過一千二百餘人,咱們的人,損傷不到三百,真正折損的,不過百人!”
這要是放在和清國作戰的任何一股勢力中,這都是相當了不起的大勝了,不過,慕詩臉上笑歸笑,可沒有什麼大喜的神情。
“我剛剛一路走來,也看到了,不過,這些敵人,可未必都是真韃子,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而已,這其中真韃子的人數,屈指可數!”慕詩的馬鞭指著戰場上打掃戰場的士兵,說道:“他們的旗號,可不是清國龍旗,這是蒙古韃子,真正的韃子八旗,可沒有什麼折損!”
劉小六不語,打了一夜,對手是什麼人,他心裏清楚的很,他就是不明白,這些前赴後繼來送死的蒙古韃子,後麵又沒有大隊的滿清韃子督戰,幹嘛這麼拚命。
“打掃完戰場,回營休整吧,弟兄們都累的慘了!”慕詩抬起頭望著前方:“戰事,才剛剛開始,吃了這麼大虧,韃子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不去找他們,他們也要來找我們的!”
久違的分割線
熙川城下,出現了一番奇景,在城頭上的清國守軍,可以清楚的看到,敵人連綿不斷的大營裏,開始有大隊人馬,繞過熙川,朝著他們身後而去,而在他們的前麵,卻是一隊一隊的敵軍,魚貫而出,在他們的後麵,一些打造的簡易攻城器械,已經緩緩的從敵人大營裏推了出來。
城頭上麵也忙碌起來,四處都在有人奔走,而在城池後麵,那些被抓來的民夫,正在士兵的怒罵聲中,將一捆一捆的箭支,柴薪甚至鐵鍋,送上城頭。
這些民夫中,有朝鮮人,有漢人,甚至還有蒙古人,在這孤城裏,與其說他們是民夫,還不如說他們是奴隸,他們的生死,全在這些城中的韃子軍兵的一念之間,也許,僅僅因為是走得慢了,或者是跌了一個跟鬥,下一刻,就會有一把鋼刀飛過來,讓他們身首異處,整個城池裏,到處都彌漫著恐慌的味道,而對於這些韃子守軍來說,殺戮,無疑是發泄他們心中這種不安的最好的途徑。
城頭大旗下,矗立著一個清國將領,身著黑色戰袍,四十來歲,麵白無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