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夙明玉正煩悶地扯著不知名的小紫花,下人來報:“王妃,寧水居白夫人前來拜訪。”
夙明玉本來揮揮手,準備讓他回絕。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太妥當,便冷淡地回了一聲:“叫她進來吧。”
白輕舞一改往日素雅的妝容,今日的她,特意化了濃妝,蛾眉染上青黛,粉麵胭脂紅豔,一抹殷紅塗上櫻唇,額間點綴花形印痕。
一襲墜地玫紅羅紗裙,金絲線繡紋裙擺、領口、袖口,精致而華麗,纖纖柳腰,那束身窄袖夏衫突顯她姣好的上圍,一襲金絲水龍錦帶係上腰際,還有瑩潤的玉飾、香囊係掛腰畔。
她頭上兩鬢各插著一隻粉色流蘇珠釵,珍珠串子垂下,隨風晃動,中央雲髻上,戴著一副翡翠連珠瑪瑙鑲嵌的孔雀醉舞金釵,朝兩邊展翅著,看上去高雅而富麗。
夙明玉看著她如此隆重的裝扮,她淡眉微凝,詫異地望著她。
白輕舞了然地笑了笑,她劃了一道美麗的水袖,舞風而道:“明玉,你是不是覺得我今日的妝容與平日不同,故而驚訝?”
夙明玉微一愣,忽而點了點頭。
“沒錯,確實有些奇怪。不過你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的,告訴我,今日你打算去哪裏?”
美麗的水波微漾,柳眉中間揚起一道皺痕。
白輕舞櫻桃紅唇微扯而開,一抹苦笑浮動唇邊。
“還能是什麼事情,他,今日要成親了。”
他?!
明白白輕舞指的是何人時,夙明玉輕歎了一聲。
“你這麼做,是想忘記呢,還是想留住呢?”她回眸,水波蕩開。
水霧一樣的波光在她的眼底晃動著,白輕舞此刻若一支顫巍巍的玉蘭花,憂愁而美麗,柔美而嬌弱。
忽地,一道力量,如飛來一筆,注入了她憂傷而平靜的水波中。
她回眸,笑容可掬,淡雅而飄渺。
“我不想忘記,也不想留住,我隻是在告別。明玉,我曾經跟你說過,像他那樣仙人般豐神玉潤的人物,身世又那麼顯赫,不是我這樣的女子可以跟他匹配的。”輕輕的歎息聲。
夙明玉本想安慰她,愛情無關身份地位的。
但是想著三賢王都跟端陽郡主成親了,她此刻說這些虛無的安慰話,有什麼作用呢?
當下,她沉默不語著。
白輕舞卻反過來安慰她道:“明玉,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我從來都不曾奢望過,所以也不會傷心。隻是你跟寧王爺,你真的決定這樣下去嗎?難道你就不擔心他——”
“別跟我提他了,我心煩。”夙明玉立即打斷她的話語道。
“你決定不給他機會了嗎?”
白輕舞盯著夙明玉的眼睛,柔和的視線此刻看起來竟閃著銳利。
“機會?他自己不向我道歉,難道還讓我去跟他道歉?明明就是他不對,不該不信任我,不該幹涉我的人身自由的。我又不是溫室裏的嬌花,我可以自己獨當一麵的。”
“他若不能理解我,以為女人是依附男人而生存的話,將我當成是隻呆在繡樓裏繡繡花、做做菜、相夫教子的千金小姐的話,那麼他一開始就不該招惹我,他應該去娶個乖巧聽話的木頭娃娃來。”
夙明玉狠狠地說道,怒火在眼底閃動著。
“明玉,女人嫁了人,不就該是如此嗎?愛情,原本就是女人渴望的一切啊。你看王爺如此深情對你,你難道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羨慕你嗎?”
白輕舞美麗的水眸,汪汪名泉流動著一抹羨慕的光色。
“輕舞,你錯了,我娘從小就告訴我們。女人的生命中不單單隻有愛情。有一首詩是這麼寫的。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所以,我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賠到連自我都失去了。讓我仰著男人的鼻息過日子,那是我的自尊絕對不允許的。”
夙明玉握緊雙拳,她清澈透亮的子瞳裏,璀璨的光芒堅定而倔強
白輕舞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
“明玉,你若隻是癡愛的女子,那就好了。可惜了,可惜了……”她的眼底,深藏著悲涼的感傷。
“也許這就是天意,注定的,注定的——”
她像是自言自語,神情飄忽,不可捉摸。
“輕舞,你在說什麼呢?”夙明玉奇怪地看著她。
她卻嫣然一笑,款款而起。
“既然勸慰你也沒用,那就不勉強你了。隻是希望你不要等到失去後才後悔啊。”
夙明玉眉間深深地皺起。
今日的輕舞,說話古裏古怪的,對於感情的感慨又那麼多,看來,她對三賢王今日成親之事,依舊無法解開心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