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一直都是所有人眼裏最出色的孩子,加之父親對四哥母親抱有無法磨滅的愧疚,所以他在父親心中一直都是未來唯一的繼承人,但是因為父親年輕時候經曆過的事情,他並未給四哥任何承諾或名分,所以其他的哥哥便肆無忌憚的挑釁。
因為被賦予了太多的希望,他常常會悄悄對她說:“文靜,如果我不是父親最看重的兒子,如果我不是母親唯一的孩子,我會不會就能過自己喜歡的生活?”
她那時候還太小,並不能明白四哥話裏的意思,做父親最看重的兒子不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好嗎?但是四哥卻隻是摸摸她的頭,不再言語。
後來大家都長大了,她才懂得,因為四哥不是嫡出的,即便是父親心中最有資格的繼承人,但是依舊因為這個身份而困頓,其他人也總拿此事做文章,就連自己的母親也常常對父親頗有微詞,因為除了自己這個嫡出的女兒,她還有一個嫡出的兒子,即使是為了那個唯一的嫡子,母親這個嫡母也不可能讓四哥做未來的繼承人。
所以四哥優秀,但是卻背負了看不到的壓力。
而她,從來都親近這個不是一個娘親肚子裏爬出來的哥哥,反而對自己那個親哥哥看不順眼。所以她知道了四哥的秘密,一個隻有父親、她、和四哥的母親知道的秘密。
有一年,四哥遠遊,突然有一日托人給她傳信,讓她在城外一間民宅相見,在那裏她見到了滿身是傷的四哥,奄奄一息。她驚呼出聲,但是那個翩然淡雅的哥哥隻是笑笑說,無礙。她後來才知道,遠遊隻是逃避鬥爭的方式,隻是緩解壓力的途徑,但是即便遠遊,他依然要回到鬥爭的中心,為了他的母親,為了那給予厚望的父親。
那次受傷就是在南疆,他得罪了南疆一個部落的人,被他們追殺,砍傷。但是因為他懂得藥石毒理,所以堪堪留下一條性命。後來她問南疆是個什麼樣的所在,那個淡雅男子隻說了兩個字:“可怕。”
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去過,也不想再去。
如今他卻要再為那個女子踏上南疆的土地,她如何能不擔心?如何泰然處之?
但是四哥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那個女人有什麼好,一個不懂得尊重花草的人能有多好?四哥還要為他再踏上那個可怕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隻有在大順的報國寺才能見到的美麗荷塘,是有多麼珍貴,終年不會凋謝,不若她們那裏,四季分明。
公子出發了嗎?她隔著門問。
“公子已經出發了,若是順利,會在祖師誕之前趕回。”那個影子輕輕答道。
她默默歎氣,若他願意總有理由,她會好好聽話。
狄寧走之前跟慈懷說了付輕柔的情況,慈懷過來看過了,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說,之後就有小僧送來了補血的藥材,費靖月心下感激慈懷,卻未細想這個中理由。
“碧溪,你讓小丁送你回去一趟,到醉紅顏去跟老梁知會一聲,調查清楚我母親用的香粉的渠道,中間任何的細節都不要錯漏。”費靖月對碧溪吩咐道。
如今的醉紅顏赫然已經成了費靖月的情報站,在費靖月的指示下,老梁刻意的培養了一批探子,大到國家大事,小到家長裏短,由老梁篩選以後再報給碧溪,碧溪就負責聯絡,將最有用的消息整理好後遞送給費靖月。
“是,小姐,我一定調查清楚。”如今的碧溪也能獨當一麵了。
“小姐,有些話.....”碧璽在旁出言道。
“噓,母親睡下了。”費靖月指了指外麵,主仆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碧渝留下照顧付輕柔。
有的話,她還是不願意讓母親知道。
出了廂房,碧璽道:“狄公子說這毒來自南疆,小姐可還記得南疆是誰最有機會接近?”
“我當然知道,但是她不是早就回來多年了嗎?”費靖月眉頭微蹙。
“但是她總歸是認識一些人的。”
“等碧溪回來再說吧。”費靖月並未作出任何結論。
“回去以後母親身邊的人都要換掉,換成我們的人。”費靖月想了一想開口吩咐道。
“是,我們的人也有在紅瓦院做事的,替換掉現在夫人身邊的丫頭也是不突兀的。”碧璽對費靖月說道。
“嗯,到時候你暫時還在那邊坐鎮,好好盯著那些不懷好意的人。”費靖月變得冰冷。
“是,小姐。”
碧溪估計還有幾日才會回來,如今隻要好好調養母親的身子便可,這寺廟清靜,適合養病,但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能殺生,連燉點雞湯都辦不到,虧得這幾日有補藥給母親補身,母親麵色已然有些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