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昂然扣了扣麵前的銅鈴。
會議要開始了。
“什麼級別的水怪能夠做到?”昂然環視四周,打破了沉寂。事實上,剛才就他與黑衣人聊天聊得正嗨。
“確認是水怪所為麼?”物理係主任道格?瓊斯斟酌著詞句。他佝僂著背,老化的脊柱幾乎要彎成一個圈,消瘦的身體上不合適季節地罩著一件厚重的黑色外衣,一邊說話一邊咳嗽。看起來一口氣接不上就要死。
“對比這兩張照片,被毀的火車站和被毀的過山車,都在短短的幾秒鍾裏整個金屬結構崩潰,巨大的剪應力流在一瞬間從內部摧毀了金屬件。”昂然把兩張高精度的黑白照片並排放在桌麵上,扭曲的鋁梁和鋼軌有種異常猙獰的美感,像是被剝去皮肉擰轉的蛇骨似的,糾結著,“我們有世界上最優秀的機械專家,他們跟力學打了幾十年的交道,設計過能抗九級地震的建築,至今還屹立在世界各地,但是他們中沒有任何人能解釋這種應力。”昂然瞥了一眼會議桌左邊白發蒼蒼的老人,“格魯斯,說說你的分析結果。”
“沒有結果,從力學上說,這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現象。一股莫名其妙的巨大扭力被施加在金屬結構上,隨之產生的剪應力形成剪應力流。在座的未必都研究力學,簡單地說,巨大的力量像水一樣在金屬件內部流動,在脆弱和細窄的地方力量密度極高,這些原本堅不可摧的金屬件在短短的幾秒鍾裏就解體了。‘formularossa’是世界上僅有的三座等級過山車之一,為了確保遊客的安全,在設計時應該使用一英寸鋼材的地方都放大到五英寸,即使是一架f-22戰鬥機正對著撞上去也未必能毀掉它的鋼結構,但是這股扭力施加的太精確了,剪應力的作用被放大到極致。”讓?格魯斯侃侃而談,在終生教授裏他還算個衣著體麵的,黑色的馬甲上掛著懷表的金鏈,一頭花白的頭發用頭油打理好之後往後梳,像個走複古風的藝術家,大概在勇攀科學高峰之餘也曾是個風流人物。
“就是說關鍵在於那個扭力?隻要有扭力,就會有應力,為什麼說是絕不可能出現的現象?”施耐德問,作為裝備部的負責人,他有坐在桌邊的權力。
“在阿波羅登月計劃中,我們的目標是設計一架能在地球以外著陸的航天器……”格魯斯慢悠悠地說。
布萊爾?比特納皺眉搖頭,“格魯斯,不要長篇大論講你的輝煌曆史,告訴他們那該死的應力是怎麼回事?”這位數學界所羅門王顯然不是浪得虛名,雙手柱著一根象牙裝飾的黑色手杖,坐在那裏挺直了後背,滿頭獅子般的怒氣,倒像是個準備剖腹的日本武士,滿臉王霸之氣。
“好吧,總之一切設計的核心都是美學和力學,而美學又源於力學,力學偉大的美感是因為……”
“再簡潔些!”比特納重重地頓著拐杖。
“鬼魂般的應力。”格魯斯這次隻說了六個字。
終生教授顯然也有高下區別,格魯斯這個老朽花花公子對所羅門王懷著敬畏,撐起半個人類數學王國的強者果然不是吃幹飯的。
“鬼魂般的應力?”教授們麵麵相覷,雖然出自學界頂尖高手的嘴裏,但是描述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我已經為‘formularossa’在崩塌那幾秒鍾裏內部的應力分布做了一個模型,並且讓諾瑪把它變成了圖片。”比納特低聲說著,伸手從公文包裏摸出一台筆記本,這個看外形是從1940年穿越而來的老家夥摸出那麼潮的一件東西多少讓人有些不太適應,但是比納特熟練的接上了數據線,昂熱背後的書架左右移開,露出了掛在牆上的投影屏幕。比納特的筆記本桌麵顯示在屏幕上。
“哦……看起來是個遊戲高手……”黑衣人低聲說。比納特的桌麵上淩亂的扔著無數快捷方式,除掉那些外行人根本不明白的專業軟件,主要是“星際爭霸”、“魔獸爭霸”、和“反恐精英”……
“下次要來跟他切磋一下連連看。”昂然搓起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