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兒拜見師父!”
日落黃昏,一灰衫男子臨崖而立,秋風瑟瑟,如那人全身散發著的氣質般,蕭瑟之中夾雜著冷意。
月蕖跪拜在那人身後,許久,那人未出聲,她也不敢抬頭。
“你可知錯?”
最終,郗風回頭轉身,語氣隱忍怒意。
月蕖:“徒兒知錯。”
“哦?錯在何處?”
月蕖依舊低頭跪著:“沒有殺鳳青靈。”
“既然知錯,為何不殺?”
月蕖沉默片刻,道:“還債。”
郗風氣得手發抖,指了指她:“你可還記得你的身份?”
月蕖抬頭:“記得,魔教教主礱乾的女兒。”
她是魔教教主的女兒,十五年前,魔教在中原被摧毀,幾無一人生還,而尚在繈褓中的她,被師父救了下來,開始了一段複仇之路。
從六歲開始,死於她手上的人不計其數。
八年來,她從未敗過,手上沾滿了那些曾叱詫風雲榜的高手人物之血,最終成了天下第一殺手,同樣也成了江湖人眼中心狠手辣、令人聞風喪膽的妖女!
“那你還跟我提什麼還債?還誰的債?”
“正因為我是礱乾的女兒,所以我要換他的債,師父,你可知道,鳳青靈是洛陽鳳家的後人!”
郗風目光一閃:“你說什麼?”
“十五年前,父親一夜之間血洗洛陽鳳家,鳳青靈的母親正在武當山安胎,所以才躲過一劫,可父親為何會血洗鳳家,師父你不是最清楚嗎?隻因一個賭言,就要一個無辜家族賠上性命?”
郗風回想起往事,當年血氣方剛的礱乾初入中原,因著殺伐暴力在中原樹立了魔名,然而,他殺人一向是有原則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可當時為何他會屠殺洛陽鳳家?
洛陽鳳家世代為官,且清廉正直,頗得民心,與江湖並沒有什麼瓜葛,若說唯一的牽連,就是鳳家嫡孫鳳昌平娶了武當女弟子歸衣,然而,究竟礱乾為何會在當時屠殺鳳家,一直是一個迷。
有傳言,礱乾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一氣之下屠殺了整個鳳家是為了他的妻子月無雙,當時名動天下的第一美人。
然而他當時已美人在懷,所以到底真相如何,早已不得而知了。
“就算她是鳳家的後人又如何?我們魔教本就是殺人無數,若要還債,早已數不清!我對你說過,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酷,這個鳳青靈已經威脅到你的行蹤了,非殺不可!”
月蕖卻冷冷一笑:“師父怎會擔心徒兒的行蹤被發現?就算被發現,這不也是師父樂見其成的嗎?”
“你……”郗風驚了一聲,歎道:“你都知道了?”
這次她西行,為了磨練她的狠絕,他將她的行蹤透露了出去,所以才會有那麼多人找來,如果她能安然到達西域,那她也就可以在西域魔教有立足之地!
月蕖點頭:“我知道,但不怪師父,師父讓我從小以魔教妖女的身份行事,為的就是讓我認清自己的身世,銘記父母之仇,那些名門正派有多恨我,我殺他們的時候,就有多狠絕!”
十五年前,魔教本意與中原交好,卻不料那不過是一個陰謀,玉乘風不守信用,出爾反爾,擄走了母親,父親無奈之下才會殺上絕山,卻被玉乘風設計殺害,後又率領眾武林門派將魔教上下三千人口剿殺於羅刹頂,這樣的江湖,她如何心軟?
聞言,郗風有些啞然,眼前的少女,是他一手撫養大的,如今果然成了他想象中的利劍。
“既然你知道,就該立馬殺了她!”郗風低身,單手扶起她,原來右手卻是空蕩蕩的,“蕖兒,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雖有報仇之心,卻始終是個女孩兒,為師擔心你容易被人心所惑。”
“蕖兒會有分寸的,師父不用擔心。”
“可如今,已由不得師父不擔心了,南方傳來消息,已有不少門派趕來孤蘇城,他們得到消息,你就藏身在武當弟子身邊,這次不同以往,他們合謀想殺你,是因為武林選舉即將開始,隻要誰除掉你,誰就可以直接接任武林盟主之位,蕖兒,你得盡快離開這裏。”這次,他親自下山,也是因為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