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痛。
這是月蕖如今唯一能感受到的感覺。
遠處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微微射來亮光,月蕖想起左清說的天一亮就會有人上山救她們。
小蝶,你一定要撐住,為了孩子,為了左清,你也要活著。
可是也許是山上風大,她聽不到小蝶一句喊聲,裏麵除了產婆的呼喚聲,什麼都沒有。
“大人已經沒有了呼吸,孩子必需用刀剖出來!”
突然,產婦從房間裏跑了出來,喊道。
“你說什麼?”胡二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把揪住那產婆,猙獰問道。
“她……她大出血……而且一點力氣也沒有,孩子還在她肚子裏,如果不盡快剖……孩子也會保不住的……”產婆顫顫巍巍說道。
胡二麵如死灰,眼中全是渾濁的淚水。
月蕖呆呆地望著遠處第一抹晨曦,心中無限淒涼。
“剖吧。”良久,胡二啞著嗓子說道,“讓我進去看看她吧。”
胡二進去後,月蕖抱腿坐在門邊,望著漆黑的夜空,眼中空洞無神。
明明都是兩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可以頃刻間都不在了?
忽然她就控製不住淚水,嘩嘩流了出來。
左清,對不起,我還是沒能救下她!以後的路,你們兩個好好走,來生還是一對戀人。
然而,令月蕖更加難以接受的是,孩子安然出生了,身上卻有大片大片的紫色淤血。
“母體曾經服過鉤吻,鉤吻乃劇毒,所幸被胎兒吸收了毒性,母體才未致死,隻是如今胎兒出生,毒素已經蔓延全身,恐怕也活不過兩日了。”
大夫歎息道。
鉤吻……
胡二終於明白為什麼小蝶會突然失去記憶了,原來在他們成親那日,她就已經有了求死之心,隻是陰錯陽差活了下來,還忘記了改變她命運的那段記憶。
胡二看著懷裏發紫的兒子,突然就覺得人生尤其可笑,他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一切,最終也不再是屬於他的!
“哈哈……”他仰天大笑:‘白灼!左清!你們看到了嗎?這就是老子的下場!你們死了!老子也什麼都沒有得到!什麼都沒了!’
他想起三人曾對著長林祖先結拜為兄弟的場景,那時兄弟連心,誓死要保護他們的家園,可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白灼要殺他卻死在他手上,左清也要殺他,也被他殺了!
他是罪人!可是他也是被逼的!他想還清賭債,他想給小蝶好日子過,他想做一個比白灼和左清還要厲害的男人!
可原來是他錯了,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沒有了退路。
“小蝶,是我對不起你!”他抱著兒子跪拜蒼天,痛哭流涕。
月蕖冷冷望著這一幕,可終究還是不忍心這個孩子就此死去。
“馬上下山,我可以找人為你兒子醫治。”
胡二抬頭看她,不敢相信。
“左清救了我,他一定希望他心愛的女子和她的孩子平安無事,就算那是你的孩子,可左清從來都沒有厭惡過他。”
“可是……鉤吻是至毒,已經無藥可救了。”胡二不是不信她,隻是這種毒藥,本來就是沒有解藥的。
“可你也不能就這樣放棄啊,還有兩天,你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她相信,隻要有墨玊在,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當破曉之光劃過天際,天終於大亮時,幾匹黑馬沿著山道飛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