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兄長流放可是為了他能更好地歸來?陛下借高璉之口,將此事決定,讓蕭北入宮,借此假讓蕭家離開權力中心,實則保全之舉?”
高冶統統默認,見蕭南鬆了一口氣,他舌頭舔了舔右邊的後槽牙,右腮幫子微鼓,眼神中透著危險的氣息。
“問了朕這麼多,朕隻問你,是誰同你說的這些?”
蕭南眨眨眼,“我自己琢磨出來的,想了好久。”
高冶不易察覺地發出一聲冷哼,他才不信,方才她做出的一切猜測,都要建立在她絕對相信他不會傷害蕭家的前提上,否則這些猜測都沒有依據,憑空猜的嗎?
聯想昨日黎微瀾來華清宮小坐,還不讓宮女們進去,他就知道,是黎微瀾那個人精,說了些不該她來說的話,也不知蕭南會意了多少。
不過這事兒可以透個底讓蕭南知道,讓她別想那麼多,一切都有他在。
“當大戰開始在即,朝中若是無將能勝於東楚,這時候將蕭北召回來的話,蕭家以及你兄長的聲望豈不是更上一層樓?”
高冶勾著唇角,話裏話外透著赤裸裸的帝王權謀,蕭南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此時無比地慶幸,她讓父親站在陛下這邊,確是為蕭家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她相信,以這人的腦筋,定會把那些有著異己之心的人玩得團團轉都不為過。
“那陛下可曾想過,若是朝中有人極力阻止我兄長還朝,那該如何?”
“這可由不得他們,朕這些年也不是白當這個皇帝的。”
蕭南眼裏深藏笑意,是她低估了她夫君,她竟不知道暗地裏他的勢力已經培養到如斯地步,足以與朝中所有勢力抗衡。
隻是,蕭南心沉了沉,他如今都未拿些擺到台麵上以此震懾有不軌之心的朝臣,比如國師,那這又是為了什麼呢?
難道,是為了高鏈……
蕭南被自己的猜測驚了一瞬,或許,高璉與陛下的關係,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複雜。
靈犀宮,曲清歡陰沉著臉,坐在殿中。
祝姍無奈搖頭,主子已經這樣坐了一上午了,姿勢都未變過,今晨她有別的事情,未曾跟著曲清歡一起去華清宮,本想問問陪同的宮女娘娘這是怎麼了。
誰承想那宮女膽子小,被主子一個眼神嚇得,低聲啜泣著跑遠了。
祝姍隻好這樣一起陪著,也算是分擔曲清歡壓抑的情緒。
“姑姑,你說是不是不管本宮怎麼努力,怎麼耍心計,陛下他都不會正眼看本宮一眼。”
“怎麼會?娘娘忘記之前的陛下是怎樣恩寵您了嗎?那樣輝煌的過去,宮中除了皇後娘娘,又有誰擁有過?”祝姍不知上午曲清歡在華清宮後院看到那一幕時,內心受到的震撼。
入宮四年,她何時見過那樣的高冶,隻是為了一個女子用來玩樂休憩的秋千架,便能集中所有的心思,或許他在盯著秋千架的時候,腦海裏麵還在想著女子坐在秋千架上蕩來蕩去的悠然自在?
曲清歡擱在紅木桌上的手掌猛然攥緊,被修剪幹淨的纖長指甲嵌進了手心嬌嫩的肉裏。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高冶,即使在她最受寵的時候,她也依然能感覺到那人對她的漫不經心,做那等最親密的歡樂事時,也隻有她一人沉浸其中,而陛下,就好像是在完任務一般。
當時的她以為這位天生如此冷情,因為沒有對比,也沒有蕭南的出現,然而當她親眼目睹高冶對蕭南的用心時,她才徹底明白,高冶的冷情隻是因為沒遇到那個特定的人而已。
但她怎麼甘心呢?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她都耗在了這座看似繁華、實則冰冷荒蕪的皇宮裏,被族人拋棄,遠離故土,最終什麼都得不到?
曲清歡嫉妒得都要發了瘋。
華清宮裏,各有心思的兩人,任那邊有女子傷春悲秋、嫉妒不甘,卻是一點都不影響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
蕭南和高冶都是極聰明的人,此時用盡渾身解數,采用速度戰術,隻為套出對方心中的真話,也為守住自己的真心,你來我往,好不精彩,唯一可惜的便是沒有看客。
很少有人知道,蕭南口才極好,許是從小跟隨父親行軍,見識漲了,但這好口才卻是沒有用武之地的。
高冶盯著蕭南妙語連珠、不停地張張合合的紅唇,喉結來回滾動著,他再一次覺得,蕭南生於軍人世家,當真是埋沒了她。
若是她去當外交家,或許整個中原都將為她展現的魅力臣服,他慶幸,自己發現了這塊瑰寶,並將拚盡全力去珍惜。
“最後一個問題,尹文子桑呢?”蕭南第一次在高冶麵前顯露狠戾的一麵,卻是因為尹文子桑。
他在蕭北進宮後,被蕭南派去保護蕭北,蕭南這人很講原則,尹文子桑本不歸她管,這事兒她記得,但已經答應了自己的事情,做不到,並且在事後根本找不見人,這在蕭南這裏,幾乎可以達到背叛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