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璉輕微皺眉,雖是不耐的神情,可畢竟是修養甚好,不會輕易不給他人顏麵,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曲清歡,自己前些日子去了關外,直到接到手下的消息,今日才趕回來,若不是真有事,怎會錯過與蕭南相處的機會,哪容得了這人在他麵前放肆。
“漪妃娘娘,請您在說話時先考慮清楚再言道,蕭貴妃可是皇兄明媒正娶的妃子,怎是你能夠隨意出言玷汙的?”
曲清歡卻是忽然笑了起來,她是真心覺得站在自己身邊的這位王爺有些別扭以及可笑,明明是喜歡的人,卻是非要將其推出去,雖然不是他主動推出去的,但也著實太窩囊了些,若是她,便絕對會將屬於自己的人緊緊地抓在手中。
“王爺,想讓心愛之人回到您身邊嗎?”
高璉忽然瞳孔一縮,轉頭,視線死死地落在曲清歡身上。
今日的曲清歡為了前去見高冶,也是好好地梳妝打扮了一番,一襲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緞繡玉蘭飛蝶氅衣,內襯淡粉色錦緞裹胸,袖口繡著精致的金紋蝴蝶,胸前衣襟上鉤出幾絲蕾絲花邊,裙擺一層淡薄如清霧籠瀉絹紗,腰係一條金腰帶,貴氣而顯得身段窈窕,氣若幽蘭,頸前靜靜躺著一隻金絲通靈寶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氣,耳旁墜著一對銀蝴蝶耳墜,用一支銀簪挽住烏黑的秀發,盤成精致的柳葉簪,再掐一朵玉蘭別上,顯得清新典雅,黛眉輕點,櫻桃唇瓣不染而赤,渾身散發著股蘭草幽甜的香氣,清秀而不失絲絲嫵媚。
高璉看見,卻絲毫沒有觸動之感。誰能想到,這看上去嬌媚動人的女子,心卻如同蛇蠍一般,將一切威脅到她地位的人狠狠驅逐,手段之殘忍為外人所不能想象。
高璉想至此,不經意打量了她一眼,卻見她雖然是嬌媚笑著的,卻沒有直視他,而是望著遠方,那裏是高冶和蕭南縱馬草原的方向,但曲清歡的心裏真的像表麵一般平靜嗎?恐怕不然。
高璉不動聲色地看著她,看似淡然,但不管是緊緊繃著的臉龐,還是攥著衣角的手指,都暴露出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當心禍從口出,漪妃娘娘。”高璉並不屑於拆穿她,說完這句略帶警告意味的話後,揮了揮袖袍,轉身離開,在他與曲清歡擦肩而過的瞬間,曲清歡分明看見高璉眼中一閃而過的落寞,以及決心孤注一擲的狠戾,本來聽見高璉這句警告而臉色蒼白難看的女子,像是明白了什麼,果然啊,就算是帝皇家的男人,也會墜入情網,為情所困,隻是,為何都是蕭南那樣的男人婆,之前她明明從未將那人放在眼裏。
在這一刻,曲清歡似乎變了,她說安平王可憐,說許昭儀可憐,但她又何曾不可憐,她也不過是和這世上千千萬萬的可憐人一樣可憐罷了。
祝姍本要去幫曲清歡查探陛下的去處,但被許昭儀那樣殘忍地揭開事實,自是不用再去了,她沉默地跟在曲清歡身後,回到了屬於她們的帳子,曲清歡抬眼,瞧了瞧這華美的帳子外觀,卻離陛下行宮甚是遙遠,她心中甚至毫無波動,她想,一切不過是表麵上的光鮮罷了,這帳子自然是禮部根據陛下的喜好分好的,如今隻要是稍有心的人,便能看出她在這宮裏的地位,難道真的要忍嗎?繼續忍下去?說不定最後真的,連這小小的一方帳子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