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雨澤和林祈緣到醫院的時候正趕上查病房,問了值班的護士才知道項天歌趁著這個時間回家取東西了。張雨澤給院長助理打了一個電話,指了指蘇小陌的病房,笑著對林祈緣說:“算你小子走運,進去吧,記著隻有40分鍾,查完房就算我能幫你拖住項天歌,也不敢保證其他人不會來。”
林祈緣舒了口氣,“我知道了,謝謝。”明明是心急如焚,腳步卻沉重如鐵,短短的五步路他卻仿佛走了一個世紀,腦海中那些想了千遍萬遍的話,卻在扶上門把手的刹那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的怯懦,一門之隔,他寧願忍受想象的折磨,也不願接受現實的打擊。他在害怕,他在猶豫,門卻在這時被打開了,歐陽醫生從裏麵出來,在見到他時表情有些古怪,他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怎麼一個比一個帥。”
見林祈緣還站在那裏,他扶了扶眼鏡,湊近他耳邊說道:“有院長特批,你可以進去了。”走了兩步又嘀咕了一句,“搞得這麼神秘,該不是哪個劇組在拍戲吧?”
林祈緣閉上眼做了個深呼吸,一腳邁了進去。蘇小陌此時正在欣賞自己那隻白紗掌,想起那次林祈緣發脾氣,把手背傷的鮮血淋漓,她也給他包成這樣,沒想到現在卻換做了自己,真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傷在哪裏都疼在心上。
“蘇,蘇小陌……”久違的聲音突然響起,蘇小陌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朝門口看去,真的是他,可怎麼看起來竟比自己還憔悴?見他盯著自己手臂的目光越來越複雜,她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慌忙將手藏到身後,討好又有些委屈的看著他一步步逼近。
誰都沒有說話,隻有目光在對峙,氣氛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蘇小陌終於在他痛苦糾結心疼驚詫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她低下頭諾諾的問;“你,你怎麼來了?”
林祈緣將她藏起的手小心翼翼的從背後拉出,“我不來怎麼會看到你這副英勇的樣子?”語氣雖然冰冷但手下的動作卻無比輕柔,他慢慢的將衣袖向上推去,蘇小陌意識到他要幹什麼,慌忙阻止,“就是手掌擦破了點皮,其他都沒事的。”
林祈緣停下手上的動作,抬頭看向她,淩厲的目光伴著眼底的血絲,此時的他像頭憤怒的小豹子。蘇小陌被她的氣勢攝住了,不敢亂動,任由他將袖子一點點擼起,露出纏滿紗布的手臂。
因為早上她起床時碰到了傷口,此時紗布上還沾染著一些滲出的血跡,看上去確實有些觸目驚心,蘇小陌看著林祈緣瞬間變白的臉,結結巴巴的說:“你,你別看了,沒事的,都已經好了,不信我動給你看”說著就要晃手臂,林祈緣壓下心中翻湧的疼痛,有些憤怒的低吼:“你瘋了,我又不是瞎子,你都傷成這樣還逞什麼能?”
感覺到手臂上傳來的顫抖,蘇小陌輕輕地覆上他冰冷的手,那方柔軟的溫暖讓他心底的恐懼一點點消散,鉗住她手臂的手終於緩緩地鬆開,反手與她十指相扣。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沉默幾秒之後兩人同時開口,“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千滋百味瞬間湧上兩人心頭,不需要再多的言語,這一句已經讓他們聽到了彼此心底最真實的聲音,隻此一句,心意已明。
林祈緣的臉色終於有些好轉,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上,他專注而認真地看著她,目光裏是濃稠的不舍與心疼,如此溫柔而深情的凝望,讓蘇小陌的臉慢慢的染上一層紅暈,心跳也一點點的加快,她垂下濃密的睫毛,貝齒輕咬著嫣紅的下唇,溫順的仿佛一隻小鹿,惹人愛憐。
就在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柔緩略帶沙啞的聲線穿過她的耳膜,直抵心間,“我隻不過離開了48小時,你就把自己弄成這樣,蘇小陌,以後,你叫我如何能走的安心?”
還是要走嗎?終究下定決心了嗎?他是來和自己告別的嗎?國外就真的那麼誘人嗎?韓夕宇去那裏是為了夢想,他又是為了什麼?一連串的問號將蘇小陌的心團團包圍,最終纏繞成一個結,將那些沒有問出口的疑問通通的鎖在心底。
就這樣吧,既然愛他,就讓他走的無牽無掛。蘇小陌忍住眼中的酸澀,展顏一笑,“以後,你不用為我擔心了,因為我已經決定回北京繼續讀書了。”
“你--說的是真的?”他的眼裏突然煥發出一種奇異的光彩,搭在她肩頭的手不由得用了一些力氣,蘇小陌有些吃痛的咧了一下嘴,林祈緣這才慌忙鬆開,嘴裏不住的問著,“是不是很疼,要不要叫醫生?”
蘇小陌見他緊張的不知道該把手放到哪裏,心頭又是一陣酸澀,不是不想愛,不是不去愛,怕隻怕,愛也是一種傷害。她努力地擠出一朵笑顏,“我沒事,你先回去吧。天歌一會兒就回來了,有她在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