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族?”元昭詡聲音平靜,根本聽不出訝異。
“是的。”孟扶搖麵不改色,“衡洲邊遠小族,世代居於深山之中,不與外人交道,我是自小被遠親帶出大山,別的都不記得了,但這對母親的稱呼,還有些印象。”
她眨眨眼,伸出手,落落大方的微笑,“我是孟扶搖,感謝你連救我兩次。”
元昭詡目光緩緩落在她伸出來的雪白的掌心,微笑,“這也是你們炎黃族的禮節?”
孟扶搖直視著他的眼睛,“在我們族的風俗裏,當女性向你伸出手,你置之不理是非常失禮的。”
“是嗎……”元昭詡尾音拖得很長,低沉優雅,像沉在夢寐裏的歎息,他緩緩伸出手,似要去握孟扶搖的手,卻在手指將觸之時,突然反掌一拉,一把將孟扶搖拉入自己懷中。
他低笑響在孟扶搖頭頂,淡淡奇異香氣,瞬間無孔不入的包圍了有些愕然的孟扶搖。
“在我們無極國的風俗裏,當女子向你主動表示親近時,你不把她收了,是非常愚蠢的。”
收了?
這人的字典裏有沒有“見好就收”,“謙謙君子”之類的詞?
孟扶搖握掌成拳,豎在心口,堅決抵製那個溫暖而香氣魅惑的胸膛,堅決不去看頭頂那雙帶笑下望的眸,這人的眼神,春水做成春光釀成春風化成,一身風華和他的武功一樣強大,但凡有想抗拒的,統統彈指間灰飛煙滅。
可惜,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個男人一定很危險,像金風裏搖曳的曼陀羅,看來美麗無害實則傷人無形,孟扶搖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告誡自己不要貪戀他的溫度,她孟扶搖活了這麼多年,再為區區美色溫情所迷,那就是活在狗肚子裏去了。
孟扶搖柳眉倒豎,拳頭一推便想將他推到安全距離,不防元昭詡突然手一緊,原本輕按在她後心的手突然加力,抱著她旋了個身,孟扶搖原本從床邊坐起,這一按立時向床內倒去。
下一瞬淡色衣袍悠悠罩落,元昭詡竟然也翻身上了床,手一伸帳簾垂落,細碎的珠簾碰撞有聲,晃出一色迷離的炫影。
孟扶搖見他居然上床來,大驚之下就待躍起,元昭詡卻在枕上轉首對她一笑,輕輕道,“噓——”
他轉目看向窗外,那裏隱約有淡黑的影子一閃。
孟扶搖瞟了一眼,無聲做了個立掌下劈的姿勢。
元昭詡微笑,翻個身背對窗戶,湊過頭在她耳側輕輕道,“女孩子不要殺氣這麼重,影響風度……”他說話時氣息溫醇,帶著微微熱度,柔曼拂在孟扶搖耳側,似絲弦被輕柔撥響,低而迷離,字字醉人。
孟扶搖的臉,沒來由一紅。
那點紅暈乍起又歇還沒消盡,剛才那個叫人不要殺氣那麼重的家夥,突然漫不經心彈了彈手指。
啪的一聲輕響,倒映著疏影橫斜的淡白的窗紙上,刹那綻開幾朵豔紅的梅,再慢慢洇開,與那些濃濃淡淡的花影交織在一起。
一聲壓抑到極處的悶哼,響在牆根下,瞬間遠去。
孟扶搖聽著那聲響,忍不住搖頭,“叫人家好風度,自己卻連人家耳朵都刺聾了。”
“他如果不貼窗紙那麼緊,那根冰針哪裏傷得了他?”元昭詡流蕩的眼波像一個氤氳的夢,夢裏滿是搖曳的煙光,“凡事自有因果,自作孽不可活。”
孟扶搖挪挪身子要起身,皺眉低笑,“這就是你們無極國人的道德觀?”
元昭詡笑而不答,孟扶搖挪了挪身,突然發現自己動不了,愕然回頭一看,才看見枕上元昭詡居然又挪近了幾分,正笑吟吟撩起她落於枕上一縷長發把玩,見她看過來,笑容越發炫目,將發湊近鼻端,閉目深深一嗅。
隨即淺笑,“好香。”
孟扶搖立即把頭發扯回,用目光大力殺他。
元昭詡就當沒看見她的目光,以手撐頰,又撈過一縷長發繼續把玩,順便還把一縷散開的發壓在身下,孟扶搖掙脫不得,對他咧嘴一笑,笑得白牙森森,“我今夜滾了草地,落了懸崖,還泡了一夜的雨。”
“還好,不算太臭。”
“我有虱子。”
“更好,我幫你捉。”
孟扶搖默然半晌,突然笑了,元昭詡抬頭看她,這個角度看去的容顏實在讓人昏眩,孟扶搖一把扯過被子蓋住他臉,隨即吱吱嘎嘎大力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