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低低的申吟,不願這般的放縱他或自己,他卻因這般的申吟攬她更緊,她雙臂鎖死在他懷抱中,夏日裏沁心的溫涼,像一塊軟玉,有一種驚心的,讓人恨不得永生沉湎的舒適,又或者是躺在雲端,在人生最初的甜美中抵死溫柔,飄飄欲仙,此生沉醉而不願再次落入人間。
然而隻是那沉醉的一霎,心深處有什麼立即牽牽扯扯的痛起來,她動了動身子,微微一偏頭。
他的氣息從她唇端掠過,唇角印上屬於他的味道,他體貼的微微鬆開身子,憐惜的俯視她,那朵頰上的桃花已經開遍天涯,連玉頸都沾染一抹淡淡的旖旎的粉。
轎子悠悠晃晃,狹小的空間身體緊貼,身體不住輕輕碰撞,彼此熱度傳遞來去,透過薄薄的衣感覺到那般的細微的顫動……不知道誰的呼吸又急促起來。
長孫無極愛憐的抱著孟扶搖,她發間這瞬間汗濕一片,烏黑的發黏在白皙的肌膚上,像日光下漸漸化雪的雪山,他伸指,輕輕勾起一縷發,在指尖溫柔的繞了繞,然後,拉過自己的發,兩發交結,欲待係起。
此刻,結發。
孟扶搖突然大力掙紮起來。
她看見他眸光流溢,看見他深情如許,看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執起彼此的發,日光淡淡從窗縫間瀉入,照見那兩縷同樣潤澤烏亮的發,她幾乎可以想象出,那發相結,會打出世上最美最亮最潤的結。
然而那發絲將結的一刻,她的眼前,突然閃過一縷白發,一雙手,一本卷起邊的童話書。
她霍然跳起。
在這狹小的,幾乎無法挪動的空間大力跳起。
“轟”!
轎頂被掀了。
孟扶搖兔子般從轎頂竄了出來。
訓練有素的統領府轎夫早已得了囑咐,一般的動靜不用理它,所以轎子晃啊晃啊動啊動啊都當不知道,然而孟扶搖全力跳起的力量豈是他們可以抵抗的?四人隻覺得大力一撞,雙手一軟轎子落地,再一回首,孟扶搖已經踩在了轎子的廢墟上。
她身後,氣質優雅的“臨時管家大人”負手施施然從支離破碎的轎子廢墟中走來,依舊在微笑:“統領大人醉了,以為這是她的練功堂。”
孟扶搖一昂頭,大力將腦袋一扭,望天。姿勢彪悍決絕,脖子上卻很可疑的一層淡淡粉紅。
長孫無極已經招招手,跟隨的護衛立即牽來兩匹馬,太子殿下親自遞過韁繩,微笑怡然:“請上馬。”
原來有馬!孟扶搖大怒,用眼神責問:那你咋一定要拖著我坐轎子?
一顆紅心兩種準備嘛,太子殿下微笑,轎子是一定要坐的,八成也是要壞的,馬也是應該備的,壞了以後有代步的。
孟統領娶小妾了。
統領府為此擺了幾桌喜酒,請軍中同僚都來喝酒,席間自然有人取笑“肚兜”統領,喝得醉醺醺的新郎官答:“我真傻,真的。”
哄堂大笑,笑完送人進洞房,看著孟扶搖高高興興進洞房,眾人都豔羨——這小子就是運氣好,嫖了王爺的女人,王爺也沒和他動真格的,一轉手幹脆送他了,早知道俺們也去勾搭個……
戰南成自然也聽說了那個著名的“我真傻。”饒是憂心忡忡也忍不住笑了笑,隻是很快又眉頭深鎖——沂江隔河而戰的朝廷大軍,在戰北野手下屢屢沒能討得了好,更不妙的是,繼最早投附戰北野的一些軍事力量之後,國內一些持觀望狀態的邊軍和駐軍將領,也有些不安定的模樣,眼下他迫切需要一場勝利來扭轉不利局勢,然而這場勝利在戰北野手下,看來完全遙遙無期。
戰北野本就是天煞皇朝第一名將,甚至放眼整個五洲大陸,也是絕對數一數二的牛人,據那些閑的沒事的軍事學家分析,除了至今沒在戰場上親自出過手的無極太子沒人知道深淺外,戰北野完全可以說是當仁不讓的第一。
這也是當初戰南成一旦要殺他,就出動數萬大軍圍剿的原因,一旦不能速殺,後患無窮,如今,後患便來了。
戰南成長籲短歎,甚至更添幾分憂愁——太子最近不知怎的,突生怪病,總在莫名昏睡,精神萎靡,太醫看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遍請天下名醫,也沒個明確說法。
這般鬱鬱著,戰南成越發覺得寂寞,隨即又奇怪以前也就是這樣過的,怎麼突然覺得寂寞呢?想了很久才想起來,最近孟扶搖在休婚假,有段日子沒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