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裏端出了熬好的湯藥,白子諾一路走來都在想著住在竹屋的人是誰,落霞穀雖說平時少有人來,不過在穀裏住過的人還是有那麼幾個的,會是誰呢?
來到竹屋門前,白子諾輕輕敲響了房門,不過等在門外半天都沒有人應他,心中有些疑惑於是一手端著湯藥輕輕推開了房門。
“吱呀……”
木質的房門被推開時發出了些許響聲,房間裏有些太過安靜了,白子諾細細聽來,卻還是能聽到被紗簾遮擋的裏屋傳來的淺淺呼吸聲。
“是睡著了嗎?”白子諾低聲說道。
撩起白色的紗簾,裏屋的布置就一覽無遺了。
梨木圓桌位於房間正中央,右側靠窗的地方放置著一張擺放著文房四寶的書案,和擱著少許書籍的書架,左側則是衣櫃和一張做工精致的竹床。
不得不說,司晴天除了衣和行對於食和住其實還是很講究的……
將湯藥放在圓桌上,白子諾走到床邊,依稀能從紗帳外看見床鋪裏躺著一個人,撩起紗帳用床柱上的鉤子勾住,就見那人側身朝裏躺著,被子蓋的有點高遮住了那人大半張臉。
“喂,喂醒醒,該起來喝藥了。”白子諾坐在床邊按著那人肩膀輕輕搖了搖,那人卻就著力道翻了翻身,被子也滑了下來露出了一張俊逸英挺的少年麵容。
“轟隆!”
一瞬間,白子諾仿佛聽見了腦海中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震得他全身都止不住顫抖,心跳在瞬間飛速的跳動起來,似緊張又似害怕的情緒,讓他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好似一刹那間被全部抽了個幹淨。
怎麼會是他!
“阿淵……”
眼眶有些酸澀,那狠戾一劍刺穿胸膛的畫麵在腦海裏盤旋不去,心髒悶悶的泛著疼,不知是恨?是怨?是喜?是氣?眼淚就這麼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白子諾顫抖著手想要觸碰那熟悉的麵容,卻又怕眼前的不過是幻境,一切隻是自己的臆想。
“對啊,看你現在的模樣也才十五六歲吧,也正該是你待在穀中的時間……”白子諾喃喃自語著,手最終還是沒有落在那張熟悉的臉上。
顧淵,那是上輩子被白子諾看做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男人,卻也是親手結束了他性命的人……
白子諾三歲就被師父帶在身邊,兩個人待在幾乎與世隔絕的山穀裏,對於還是孩子的白子諾來說,外麵的世界所有一切都是新奇的,所以當遇到被送進落霞穀醫治的顧淵時,就被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哥哥口中講述的外麵所吸引了。於是好奇的白子諾總是粘著顧淵給他講著外麵的一切,慢慢的兩人就成了好朋友。
那時顧淵十六歲,白子諾十三歲。
從每晚抵足而眠的最好的朋友,到最後拔劍相向的敵人,是從什麼時候關係開始轉變的?
或許是從明白自己的心意開始?又或者是對他坦白自己的情意那時?再或是從看到他拒絕自己的愛意卻轉身與另一人相知相伴開始?……
一切都已經無法分辨了……
輕歎一聲,白子諾抬手狠狠擦去臉上的淚痕,迷茫的雙眼變得堅毅起來,手掌揚起再快速落下……
“啪!”
靜溢的房間之中徒留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