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隨著皇陵即將完工,太上皇下葬的事宜也開始籌備起來。為此,胡太後還特意在下葬前設宴招待諸宗室大臣。
到了晚宴時分,宗室大臣還有各個女眷皆以到齊,塵落坐在女眷之中,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樂安公主的問話。讓她意外的是,樂安姐姐竟然很讚成她出嫁周國,還讓她多學學女孩該幹的事情。
塵落無聊地瞟向上首,卻不經意發現皇帝高緯時不時地在瞥斛律皇後的身側。
那是一個身著鵝黃色宮裝的女孩,她跪坐在皇後邊上,正為皇後布著菜。
突然,塵落的腦中劃過了一個畫麵。她想起來這個女孩曾隨陸令萱到過她的府裏幾次,好像名喚穆黃花。當時陸令萱還特意介紹過,說皇後娘娘聽說了和親之事,很佩服公主,又聽說太上皇讓她負責教導公主**禮儀,所以派自己的貼身侍女一起來幫忙。
從長相上看,她在宮女中確實算是出眾的,而且絲毫不比斛律皇後差,也難怪皇帝會留意到。她不禁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斛律皇後。
“各位卿家,我與陛下敬各位一杯,感謝各位大人這些時日的操勞,也希望各位大人以後能盡心輔佐陛下治國。”胡太後舉起了酒盞,聲音清脆的說道。
下首諸人皆舉起酒盞回敬太後及皇帝。酒還未飲盡,席間便突然傳來一聲渾厚的“陛下!”
塵落聞聲望去,正見趙郡王高睿起身站到了殿中。
“陛下,臣身為宗室老臣,本應義無杜口,冒死陳諫。和士開乃先帝弄臣,城狐社鼠之輩,受納貨賄,穢亂宮掖,不可留在陛下身邊,請陛下外放和士開!”高睿坦言道。
和士開聞言,臉色瞬間變得不好,忙起身上前跪地,求太後和陛下做主。
太後和皇帝的臉色也有些不佳。
塵落暗歎了口氣,趙郡王言辭犀利,竟然當眾說了“穢亂宮掖”之事……當年九叔貪戀二嫂美貌,日日留宿昭信宮,胡太後也是從那時起難耐寂寞,與和士開搞在了一起。這事本就宗室之人皆知,如今竟然擺明言出,終歸麵子上難看……
沉默在場中蔓延開來。突然又有幾人起身站到了殿中,向高緯行禮道:“請陛下外放和士開!”
這在跪得諸人,除了元文遙和婁定遠,十四叔馮翊王高潤外,還有十叔任城王高湝,她的師傅段韶,儀同三司安吐根等人。
塵落見延宗也在殿中,心裏一個激靈,想到他說前些日子有些事情耽擱了,恐怕就是和趙郡王他們合謀吧…她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五哥終歸沒有聽她的勸……
見到如此陣勢,胡太後不悅道:“先帝在時,諸位王爺為何不說?難道今日要欺負我孤兒寡母?!但飲酒,勿多言。”
趙郡王沒有讓步,反而詞色愈厲,其餘幾人跪在地上繼續請求太後外放和士開。
安吐根突然進言道:“太後,臣本來是經商胡人,得以位於諸多親貴的末尾,既是受到了朝廷的厚恩,怎敢怕死!隻是不出和士開,朝野不定!望太後深思!”
太後丟下酒杯,厲聲道:“此事改日再議,王爺們今日就先散了吧!”
趙郡王聞言,摘下官帽扔在了地上,依舊有些憤怒地道著奸人不除,朝野難安。太後起身帶著皇帝甩袖離去,諸人見了隻得拂衣而起,皆麵露不滿之色。
塵落清晰地看到了和士開當時憎惡的眼神,心中擔憂,不知道此次這麼多人向太後請命能否將和士開趕出朝廷…若是不能,隻怕趙郡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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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日,塵落在府中都聽到了趙郡王向太後上書之事,此事在鄴城中鬧得沸沸揚揚。
宴會後那天,趙郡王等人在雲龍門集結,讓元文遙入奏,往返三次,太後卻依舊不肯妥協,並且召來和士開密議,至於三人具體說了什麼大家不得而知。但是聽說太後和皇帝聞後抱頭痛哭,認為她們孤兒寡母若是少了和士開這個靠山,帝位定然不保。
之後自己的師傅段韶可能見一直這樣僵持不是辦法,就與太後說了什麼,又讓太後派她的族兄胡長粲傳話,說:“先皇的靈柩還沒有殯葬,行事不可太過倉促,還請幾位王爺再商議。”
趙郡王等人聞聽此言才拜謝離去。
之後胡長粲回宮向太後複命,太後深感族兄成就他們母子之恩,對他很是信任。不久又命他去封賞趙郡王等人,同時與他們說:“元文遙同和士開一樣都是受先帝信任重用的臣子,不可去一個留一個,應當都出任州刺史。但現在殯葬未完,他們還是暫時擔任原有的官職。等太上皇的陵寢完工,喪事完畢便將一起派出去。”趙郡王等人聽到太後這麼說,才將這件事暫時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