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著包,匆匆跑下樓,臉上還掛著兩行清淚,婆婆在客廳裏正跟周阿姨說事情,見我哭著跑下樓來,趕緊走過來拉住我的手關切地問我怎麼了。
我隻抽泣著,並不說話,聽著婆婆心疼的聲音,心裏愈是覺得委屈之極,眼淚竟然越來越多,如同洪水破堤而出那般洶湧不絕。
林思遠跟著下來,他走得急,鞋子踏在大理石的台階上聲音響亮極了,我見他追上來,自是不想跟他多說,便撇開了婆婆的手,急急地說了句“媽,我回娘家住幾天”便朝門跑去。
婆婆在背後叫我,我也沒答應,迅速穿好鞋子便出了門。
我剛走到小道上,林思遠便追了上來,他腿長,自然能追上我,我顧忌著肚子裏的孩子,不敢跑太快,他三兩下就追上來,拉住我的胳膊求饒,說,“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麼?你別生氣了,我錯了!”
此時的我已是淚眼朦朧,怎麼也聽不進去他求饒的話,反而覺得他是在勉強自己,我不哽咽著說,“林思遠,我不要你的道歉,你走開,我要回我自己家!”
林思遠僅僅拉住我的胳膊,說什麼也不讓我走,我力氣又不大,掙脫不開,隻好那麼跟他對峙著,他看著我,我卻不看他,隻是盯著腳下,他穿著居家的拖鞋就跑出來了,怕換鞋浪費時間我跑了麼?
“不行,我不會讓你回去的,你聽話,我們回家去,這外麵這麼冷,你穿這麼少,一會兒凍著了可怎麼辦?我得心疼的,更何況你現在還懷著孩子。”剛才那頭生氣的獅子已然不見,此刻站在我麵前的是一如從前般溫柔的林思遠,溫聲細語地勸著我,一點脾氣都沒有。
他是變色龍麼?一下子轉變得這麼快!
我微微抬起頭,看著他清澈的眼眸,抽泣著質問說,“林思遠,你是在乎我,還是在乎我肚子裏的孩子?!”
如果我沒有懷孕,那他今天是不是就不會追出來了?
“我當然在乎你,也在乎孩子!天這麼冷,我們快進去吧,好嗎?”說著,林思遠便拉我往回走,隻是我怎麼也不肯。
婆婆這時候出來了,她手裏拿著我的外套,上前來給我披在肩膀上,心疼地說,“綿綿,來,快穿上,”她還瞪了林思遠一眼,拍開他抓住我胳膊的手,說,“你怎麼照顧媳婦的?”
外麵的空氣實在是很冷,還下著微雨,我隻穿著一件頭套衫就跑出來,細細的雨灑在我頭發上,皮膚上,涼涼的。天空灰暗暗的,看起來真的是糟糕透了,就像我今天的心情一樣。
林思遠被婆婆訓斥,站在一邊看我把衣服穿上,外套有些厚,我伸袖子的時候有些困難,他伸手過來幫我,我往後一躲,他的手愣在半空中。
他看著我,臉上寫著委屈。
穿好衣服,婆婆勸我進屋去,說外麵冷。我搖搖頭,聲音有些啞了,小聲而委屈地說,“媽,我想回娘家去住兩天,你讓司機送我回去吧。”
婆婆皺了皺眉,輕柔地說,“綿綿,思遠他不對,媽一會兒幫你收拾他,咱們先進屋好嗎?你爸媽今天才來看過你,我們過幾天再回去好嗎?”
我執拗地搖搖頭,說,“不,媽,我現在就想回去,你讓司機送我回去吧。”說著,眼淚又翻湧了。
婆婆見我哭,心疼著,無奈地看了看林思遠,林思遠站在麵前一言不發,婆婆無語,隻好答應說,“好,好,你先別哭了,我馬上讓司機送你好嗎?”
我點點頭。
“媽,別叫許叔了,我來送她去嶽母家。”林思遠叫住婆婆說,“我送回去也安心一些。”
許叔就是家裏的司機。家裏一共有倆司機,一個是林思遠他爸專用的,一個是為家裏人服務的。
婆婆猶豫地看我,問,“綿綿,要不讓思遠送你回去?”
“不要,媽,我不要他送我!我不想看見他!”我哭鬧著,怎麼也不同意。
最後,婆婆沒辦法,隻好安排許叔送我回去。我在門口換鞋子的時候,林思遠站在邊上看著我,我還是習慣一隻腳站著,一隻腳穿,他站在一邊,每次我顫顫巍巍的時候他都想上來扶我,被我狠狠地瞪一眼,又縮回去。
換好鞋子,林思遠跟我到門口,上車過後一再囑咐許叔開車慢點,安全把我送到家,我嫌他囉嗦,指使許叔趕緊開車。
車子驅動,我看見鏡子裏麵,林思遠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離開,一動不動,直到我看不見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