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珠淚盈盈,不是害怕頸間的利刃哭泣,而是為洛天舒的傷。
但看在洛天舒眼中,卻並非如此。洛天舒淩厲的黑眸直盯著挾持蕭雨的幹瘦山匪,下巴顫抖不已,憤怒的眸中火光四射,似要化成利劍刺過去,穿透那山匪的心髒。
驀然間,洛天舒又好似看到了十年前父母親與這山中失蹤的畫麵,是否也是這般情形,狠咬著牙齒咯咯作響,眼底浮現出一層灰色,英俊的臉變得異常可怖。
龍瑞從未見過洛天舒這樣的表情,不禁擔心洛天舒是不是迷失了心智。
蕭雨何等聰明的女子,洛天舒封住她的穴道,她便開始暗自運氣,這時終於衝開了穴道,那山匪正得意,她向後仰去,因是順著刀鋒,並沒有傷到自己,再一個旋身下馬,已將那山匪重重摔在地上,洛天舒和龍瑞見蕭雨擺脫了挾持,便齊力反抗,將剩下的山匪全部打倒。
蕭雨飛奔到洛天舒身邊,流淚不語,封住了穴位,拉起裙擺,用力撕扯下一段做綁帶,幫他臨時包紮起來,也不顧手上沾滿鮮血,擦拭臉上的淚痕,一臉肅色的說道:“快回洛府,再做處理。”正經的模樣令人動容,血與淚花了的俏臉又極可愛,洛天舒閉上眼睛將蕭雨攬在懷中,她的安然無恙和是他莫大的安慰,終於釋然的長長舒了口氣。
龍瑞一副懊悔莫及的樣子,垂首佇在洛天舒身邊,一聲不吭,洛天舒卻似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個人便飛身上馬,快馬加鞭的向洛府奔去。
可剛一進涼都,蕭雨便想到自己不方便回洛府,急拉住疾馳的駿馬,轉首看著龍瑞說道:“我恐怕不能回洛府,不如先去仇府吧。”
洛天舒和龍瑞交換了一下眼色,說道:“還是回洛府吧,我們兩人不方便在仇府出入。”
蕭雨極擔憂的看看洛天舒,洛天舒目中亦蒙上淡淡的溫柔凝視著蕭雨,緊鎖的眉宇散開,淡然一笑,安慰道:“放心,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蕭雨咬著嘴唇,點點頭,滿眼的牽掛與心疼,看得洛天舒不舍,真想輕輕親吻她的芳唇,撫慰兩顆相愛的心靈。
蕭雨翻身下馬,對洛天舒和龍瑞說道:“前麵就是仇府了,我走回去,你們快些回洛府吧。”
洛天舒默然點頭,隨後從身上扯下一塊玉牌,扔給她,並叮囑道:“這個可讓你在仇府進出自如。”
“我知道了。”蕭雨凜然點頭,一臉的俠義之氣,二人沉默著互相凝視片刻,洛天舒狠了狠心,一拉馬韁,揚塵而去。
看著洛天舒英俊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內,蕭雨方才向仇府走去。
洛天舒和龍瑞在洛府的大門前停下,翻身下馬,那一身的血衣,已引起路邊眾人的側目,議論紛紛。
“大少爺!大少爺!您這是?”門房見洛天舒重傷而歸,那血染的半邊衣衫觸目驚心,顫聲喊著。
而洛天舒這受傷而歸也瞬間驚動了整個洛府,洛老夫人也急匆匆的趕去聽竹軒,看著血染的紗衣,老淚婆娑縱橫,後怕不已,這萬一洛天舒再於那山中有個意外閃失,可讓她如何是好?
洛天蕭聽人報說洛天舒在臥龍山遇劫受了重傷,心下大驚,臥龍山他和蕭語也曾走過,那裏山匪頻出,一向不算太平,可是那一次便是洛天舒救了他們,大哥的功夫了得,又怎麼會受傷呢?
心頭不禁想到前一天,洛錦軒剛剛說過查出洛天舒是那仇府的幕後之手,又說起洛天舒去臥龍山祭拜,突然的一個想法竄入腦際,不禁讓他倒抽了一口涼氣,難道?難道十年前的那場劫難複又重新上演了?
“不,不,不會的。”洛天蕭連退了三步,踉蹌跌坐在椅子上。他不願想到是自己的爹做的這一切,拚命的搖著頭,卻不知為何越是阻止這個念頭上竄,越是無法壓抑那高漲的火苗,攢緊了濃眉,悲苦異常。
聽竹軒從未這樣熱鬧過,來訪不斷,可是別人熱鬧是因為喜事,而他這裏反而是因為他這一傷。
洛天舒這一次也破天荒的接待了每一個來探病的人,直到深夜,方才漸漸安靜下來。
洛天蕭也去了聽竹軒,看著洛天舒的傷,又聽了龍瑞描繪著極凶險的打鬥,不過龍瑞還是隱去了和蕭雨有關的細節,洛天蕭回想起他和蕭語那次通城歸來所遇的山匪僅僅四人,可龍瑞說他們這次是遇到了十幾個山匪,都凶狠異常,並非求財那樣簡單,更加懷疑那山匪一定是有備而來,心便又沉了一層,人也顯得茫然淒苦,有些呆滯的沉默了許久,走的時候人也癡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