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張立偉連了三個“好”字，眯著眼睛，雙手交叉，拇指不停地來回撥動。雖沈桐是吳江凱看上的，但對張立偉來，沈桐的加盟，無非為自己的政治陣營爭取到一名得力幹將。沈桐還年輕，稍加培養，就可以為之所用。想到這，張立偉心情舒爽，剛才被吳江凱批評也拋之腦後了。
寧靜片刻，張立偉拿起桌上的電話打給縣委辦副主任許德才：“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掛掉電話，張立偉從筆筒裏拿了支筆，單手擰掉筆蓋，拿過便箋，“嘩嘩”地在紙上飛舞著。
不一會兒，許德才敲了敲門，堆著笑臉進來了。看了一眼沈桐，又碎步移到張立偉辦公桌前，低頭哈腰地問道：“張主任，您找我？”
許德才五官緊湊，賊眉鼠眼，碩大的鼻頭坑坑窪窪，微微紅，占據了麵部大半，笑起來眼睛微眯，鼻頭一蹴，像極了格林童話裏的矮人。再看較短的身材，洗的白的襯衣皺皺巴巴，褲子提了老高，腰帶幾乎係到了胸部，褲腳吊在半空，露出了白得黑的襪子，再配上一雙千層底布鞋，十分滑稽。
沈桐用餘光看著這位年紀將近五旬的副主任，身體佝僂，雙手撐到辦公桌上，努力地將臉伸到張立偉跟前，一舉一動，實在不像一個領導幹部。沈桐心道：“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如何走到今這一步的。”
“這位就是沈桐，暫時分配到秘書科，一會你帶他到辦公室，熟悉一下環境，把辦公用品給配齊嘍。另外，你安排一下食宿，該買的東西就買，完了你把條子遞過來。”張立偉指著沈桐道。
許德才走到沈桐跟前，伸出厚重的雙手抓住沈桐，依然麵帶笑容地道：“沈桐，久聞大名，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別拘束。”完用勁握了一下沈桐。
沈桐急忙站了起來，用微笑回應了一下。通過許德才有力的握手動作，似乎在傳遞著某種信號，是友好？還是不友好？沈桐一時也拿不準。
沈桐站起來的瞬間，一下子高出許德才一個頭，讓許德才不由得抬頭仰望了一下，笑容凝固，然後又舒展開來。
正在這時，謝亮衣衫不整，頂著蓬鬆的頭，門也不敲衝了進來。隻見他雙眼布滿血絲，麵容憔悴，身上還散著一股酒味，瞟了一眼許德才和沈桐，然後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沙上，粗聲地道：“張主任，怎麼回事？”
從謝亮進門到坐下的舉動以及話的語氣，沈桐感覺到此人並沒有把張立偉放到眼裏，甚至眼神裏還透露出一絲不屑，言語裏夾雜著絲許不滿，與此前見到的謝亮截然相反，沈桐不由得提高警惕，與此人交往，可能有一定阻力。
張立偉厭惡地看了謝亮一眼，然後對著許德才道：“你先帶著沈桐去辦公室吧。”
許德才和沈桐退出辦公室後，隻見張立偉怒不可遏地吼道：“謝亮，你是不是又熬夜賭博去了，你看看你那副熊樣，難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許德才側耳傾聽，眼珠子咕嚕咕嚕來回轉，看著沈桐露出詭異的笑容。然後拍了拍沈桐的肩膀，低聲地道：“走，我帶你去辦公室。”
秘書科在走廊的盡頭，斜對著縣委書記吳江凱辦公室，中間隔一條寬大的走廊。這種布局，一方麵，進吳書記辦公室，必先經過秘書室，方便秘書為客人引路，或向領導請示、報告、預約，也可直接為領導擋駕；另一方麵，兩邊門都開著的時候，領導有事招呼秘書，隻要輕呼一聲或一點頭、一招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