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那套青瓷已經不見了蹤影，原本放置青瓷的位置上坐著申湫。
申湫見我醒了，又是擔憂又是挖苦：“你暈得還真是時候，馮叔聽說你差點把他好不容易淘到手的寶貝摔了，正想罵你。一想到反正罵你也聽不見，鼓著氣收走了青瓷……”
“你說什麼！”我突然提高音量，把律影和申湫都嚇了一跳。
律影倒是馬上穩住氣繼續開車，仿佛事不關己；申湫睜圓了眼睛看了我半晌，才問：“什麼什麼？”
我被自己一吼也是震驚，似乎長大以來都沒見過自己這麼失控的樣子，覺得耳根燒得發癢：“你說……馮古把青瓷收走了？”
“對啊，怎麼了。”
我噎了一陣，過了半晌隻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三個字：“沒怎麼。”
那是馮古出錢買下來的青瓷，當然是他收著。
剛剛那一場夢並不長，夢見的事情也並不詳盡，我腦中卻清晰起來。
“那殷紅的鯉魚真的不是顏料，是邢雀的血，還有我的血……”想到此處，我突然覺得不對，搖了搖頭，“還有我祖先的血。”
邢雀也許真是一代神童，隻可惜走了邪路，不知道從哪裏學的召喚魔物的法子，最後不但他白白丟了性命，還害了旁人家破人亡。
那個老教授也許明知道兒子遭難是這套青瓷的關係，才像甩燙手山芋一樣迫不及待地把我們趕出門。
我心裏莫名地惴惴不安，卻不是擔心馮古會遭邪祟禍害。直覺一般地，懷疑馮古是不是特意找上了那套青瓷？
細細一想，又覺得我的直覺說不通。馮古身上完全是普通人的氣息，作為一個普通的古玩商人，熱衷於搜羅這些東西並不奇怪；就算馮古知道那個紅鯉杯中封印著魔物，他拿著這個杯子又能做什麼呢？
難不成還要解除封印，重新召喚魔物？
想到這裏，我心裏莫名地產生一股自信——我先祖下的封印，想來不是旁人能隨意解開的！
好容易壓下了疑心，到了晚間，這平靜的氣氛卻被一串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
申湫接起電話，急急地應了幾句：“什麼？啊好好好，我這就過去，您一定看好他了！”
“怎麼了？”
律影一樣是波瀾不驚，擺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安穩吃飯。不料申湫並不搭理我，拉起他的胳膊就是一陣猛搖。
“律醫生！律大哥！律大爺！算我求你，可不可以勞煩您送我去趟南鎮？”
進餐被打斷，律影似乎格外生氣，一言未發，暴怒的氣勢已經將申湫碾壓了一遍。
一雙長筷往桌上“啪”一放，申湫立刻收了手，一雙眼睛還是睜得溜圓，抱了希望緊緊盯著他。
律影斟酌著應該怎麼回絕，沉默了好一會，隻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自己打車。”
申湫還是不依不饒，伸出手想再來晃一晃，在律影一瞥之下縮回了手，生怕那目光凝成了刀，把他手砍下來。
“申湫，到底是怎麼了？”
申湫似乎這才想起還有我的存在，聽到我說話，眼底一亮，抓起我往門外走：“不得了不得了，馮叔他不知道怎麼搞的，把剛到手的那套青瓷摔碎了，現在尋死覓活呢！鄰居阿姨一個人奈何不了他，打電話找我。我怕我一個人也按不住他，梅雨你陪我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