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殿。
孫嬤嬤和李嬤嬤一齊跪在了柔妃麵前,“娘娘,為了二皇子和七皇子,三思啊!”
柔妃的手心,是一把尖銳的匕首,她的眼神,滿滿的都是恨毒。
聽到兩位嬤嬤提到二皇子和七皇子,她眼神中的恨,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牽掛。
“娘娘,把匕首給老奴吧,老奴替您勻了臉,咱們去延喜殿。”
李嬤嬤小心翼翼,試圖從柔妃手中抽回匕首,就在快要成功的一刹那,柔妃卻死死抓住了匕首,利刃胳膊她柔嫩的手心,鮮血暈染開,像一朵朵紅色的花,一點點滴到指尖。
那指甲,還是前兩日葉千玲替她做的。
“娘娘,使不得啊,七皇子已經說了媳婦,二皇子也滿二十歲了,您都是要抱孫子的人了,往後福氣還大著呢!何必心心念念活在過去,這畫地為牢的日子,不苦嗎?”
李嬤嬤是柔妃的乳母,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柔妃是她一手帶大的,因此對柔妃格外心疼些,看到柔妃手上的傷口,急得什麼似的,立刻就去尋藥。
柔妃咬著唇,“我不甘心。我的八兒,那樣小,那樣弱,我不甘心!”
“不甘心也是沒法改變的事實了。”李嬤嬤重重在柔妃手心撒上一把滇南白藥粉,血霎時間便止住了,李嬤嬤又麻利的用潔淨白布包上,“老孫,給娘娘勻臉!”
柔妃麵如死灰,任憑兩個嬤嬤擺弄。
“母妃!母妃!”簡洵夜的聲音傳來。
柔妃立即回過神來,不禁慌亂。
李嬤嬤道,“有老身在,娘娘別說話就是了。”
柔妃看著李嬤嬤滿是溝壑的臉龐,頓覺安心,微微閉上眼睛,靜靜等候簡洵夜進來。
簡洵夜拉著葉千玲一同走進來,葉千玲眼尖,一眼便看到柔妃手上的傷口。
“母妃,您怎麼了?”
柔妃緩緩睜開眼睛,並不說話,李嬤嬤已經笑道,“七皇妃,娘娘想替七皇子做一雙鞋,使剪子的時候不小心劃了手,不礙事的,您不用擔心。”
簡洵夜也蹲到地上,握著柔妃的手,“母妃,您又不是擅長女紅的人,況且我也不缺鞋穿,沒事給我做什麼鞋?您這手,是塗抹水墨丹青的,可不是幹這種粗活的!”
“七皇子,水墨丹青抹多了,也想換換口味啊,當母親的,哪個不想給孩子做雙鞋,做件衣裳?”李嬤嬤慈愛的說道。
簡洵夜撇撇嘴,“好像也有道理。不過母妃既然不擅長,還把手弄傷了,以後就別弄了,母妃待我的心意,我都知道的。母妃,皇姑母那裏可熱鬧呢,走,咱們看戲去!”
兒子媳婦雙雙一左一右把柔妃架了起來,柔妃無奈,隻得跟著兩人往延喜殿走去。
進了延喜殿,便有人通報,“柔妃娘娘到!”
眾人都看過來。
武皇見柔妃居然來了,臉上都是受寵若驚的笑意,“鳳兒,你來了!”
說著,便要起身迎柔妃,卻被長公主暗暗按住,“皇弟,今兒來延喜殿的,都是給我這個長公主麵子,就算接,也是我去接啊!”
武皇聽了,忙點頭笑道,“皇姐說得沒錯,是朕糊塗了,差點喧賓奪主了。”
可長公主嘴上說著要接柔妃,身子卻是動也未動,連站都沒有站起來,隻笑盈盈對柔妃道,“柔妃這麼多年,竟是沒變樣子。”
柔妃看了長公主一眼,不客氣的說道,“是嗎?皇姐倒是見老了,臉上都有皺紋了!”
長公主一愣,登時氣得臉色煞白,心裏暗道,這個小賤人,還是和當年一樣,脾性半點沒變!也不知道男人們都喜歡她什麼,一個個迷得五迷三道的!
但是作為長公主,又是高麗國的皇後,合該母儀天下婉柔大方,長公主決定忍一時風平浪靜,姑且不和這個小賤人置氣。
“是啊,老姐姐我在高麗二十多年,養兒育女、國事操勞,怎能不老?不似柔妃嫁到大月,有個能幹丈夫,事事不必操心,自然是養尊處優的。”
柔妃冷笑,“西夏國金銀堆成山樣高,本宮就算不嫁到大月國,依然是養尊處優的,到了大月,反而煩心事還多了呢!”
武皇沒料到這對姑嫂二十年不見,還是和從前一樣,一到一起就鬥。
無奈一頭是助自己登上皇位的姐姐,一頭是為自己生了兩個兒子的愛妃,完全不知道該往哪頭偏,頓時頭大如鬥,隻得和稀泥道,
“鳳兒,馬上要唱你最愛的《長生殿》了,快過來坐下看戲。”
柔妃看了武皇身邊一眼,冷笑道,“還有本宮落座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