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詩言不是沒見過紀雲卿發怒的樣子,但對著她,卻是頭一回。
但這樣一來,卻又坐實了錄音的真實性。
裴詩言將手機一甩,不冷不熱的回答:“誰發的和我們之間的問題無關,你既然親口說了,就希望你能親自做到。”
也許是說這句話的語調不對,紀雲卿盯著她,眼眸裏的情緒沉沉浮浮,吐字道:“如果我說不呢?”
這句話在耳邊盤繞,久久不散。
裴詩言突然有些委屈了,轉頭看向別處,生怕自己暴露了情緒。
就在她拚命克製情緒的時候,熟悉的低沉男音在她耳旁響起。
“詩言,你現在有點不對勁。”
站定了好一會兒,她終於緩過神來,緊緊咬牙,將有關紀雲卿的所有私事從腦中排開,再開口,是公事公辦的語氣。
“我來這裏是因為公事,但我和你的關係並不太適合一起辦公。”
對方的黑瞳沒有任何波動,隻是靜靜看著她,等著下文。
“所以,”裴詩言咬唇,一口氣說出口,“我不會再出現跟進ZK的文案了,但是合同不是開玩笑,我會讓別人監管。”
“別人監管?”男人似乎是笑了笑,隨即否決:“我看中了你的能力才定下這個工作室,你現在和我說替換成別人?裴詩言,你是不是覺得我什麼都能接受?”
“你誤會了,”裴詩言麵上冷靜,“我本身就有這個意向,我會轉為幕後的監管跟進工作,但是目前的設計,我暫時就不參與了。”
“如果我指定要你呢?”
“紀總,”裴詩言心頭有種不對頭的情緒泛起,又強忍下去,“合同裏可沒有要求這一點。”
公事公辦的語氣太傷人,不管是誰都沒那麼快反應過來。
裴詩言見他遲遲不開口,以為成功了,想送客,卻被他突然的逼近嚇得愣住了。
紀雲卿撩起眼皮看向她,眼中的眸光似乎閃動了一下,隨即消失不見。
那曾經是她覺得最好看的地方。
紀雲卿俯身,將她圈在一方小天地內,薄唇緊抿,一字一句道。
“裴詩言,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答應我祖父來騙我?”
所有的鎮定自若都被這一句質問擊潰了。
裴詩言低垂著眼眸,好像是在專心看著地麵,直到對麵的人快要忍不了,才輕輕開口。
“和你無關。”
“和我無關?被打暈帶回去的人是我,你怎麼說出和我無關?”紀雲卿一把抓住她的肩,手上卻沒一點用力,本該是暗沉的眼眸現在卻遍布惱怒。
隻是這些神情,卻在裴詩言望向他之前收起,絲毫不留痕跡。
裴詩言天生就是自己會憋著不說的人,這類人出事的概率太高了,加上她這一個多月的異常,與其漠然生分,紀雲卿寧願她狠狠指責他一次。
但裴詩言還是辜負了他的期望,她的眼神幾經轉變,從不悅到隱忍,最後還是將所有的話都咽下了肚子:“紀總,現在的時間不早了,你深更半夜到這裏來,被人看到都對我們不好,我的工作結束了,晚安。”
男人輕笑,讓她有些不明所以,但耳邊的話卻十分堅定:“裴詩言,你有話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