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抑鬱前期(1 / 3)

經曆了驢車兩日遊的時運,徹底地頹廢了。等他翻山越嶺終於被陳小謙帶回陳小謙的家中時,他已經高燒得七葷八素,不醒人世了。

一切都像是在神遊之中,那些片片塊塊的記憶如錢塘江的潮水,一起湧入空白多日的大腦。

什麼野平正男,什麼賀之家業,什麼族徽象征,什麼父親母親,還有那些賦予在他生命上的家族意義,最終都定格在了他兄長一家慘死的照片和簡樸燦爛的笑臉上。

“啊—”

三天後,時運伴著這聲慘叫,驚醒。四肢不停地掙動,胡亂地揮舞,卻像是用上一身的力氣。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濕透了,頭發也被汗水浸濕,一縷一縷地貼在皮膚上,小蟲子一樣。

“哥!”

一旁守著時運的陳小謙見到時運如此激烈地哀嚎掙紮,連忙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時運的身體,大聲地說:“哥,你怎麼了,哥……,你千成不要有事,咱家離鄉醫院太遠……”

聽到了陳小謙的聲音,時運漸漸地安靜下來,重重地呼吸了幾口後,才虛弱出聲,“我怎麼了?”

“哥,你發高燒,燒了三天三夜,可把我嚇壞了,咱爹咱娘差一點給你請神了。”

陳小謙拿了一碗溫水,扶著時運,硬是給時運灌下。

喝了些水的時運,漸漸找回了些神智,盯著陳小謙手裏拿著的缺著一塊磋的粗瓷茶碗,仍是有些呆。

“這是哪裏啊?”

“是我家,哥,咱們到家了。”

熬到陳小謙家了?時運有些恍惚,抬起頭,四處望了望,更加迷茫了。

這是什麼地方,房子全是土堆的,黃漆漆的,看不出個具體物件,屋子除了自己和陳小謙所坐著的大土坑,僅有一張四方大木桌和幾把木凳子,其中還有一個是三條腿的。窗戶上也看不到玻璃,還是木棱子貼窗紙的那種,古老程度讓時運間接以為自己是穿越了。

“這……真的是你家?”

聽著時運帶著懷疑口吻的問題,陳小謙笑了笑說:“真是咱家,咱家條件在村裏,還是數一數二的呢,我上麵三個哥都娶上媳婦了。”

“你上麵還有三個哥?”

沒記得陳小謙提起過啊。那時兩個人住在一間屋子裏,陳小謙嘴上掛的就隻有李蘋。李蘋長李蘋短地念叨。開始時運還以為陳小謙和他一樣,也是無家漂萍呢。後來才知道陳小謙家,就是地方窮得不著邊,卻也是有爹有娘有人問的。時運還曾羨慕過一段,窮就窮唄有家就行,身臨此境才清楚……窮是不能概括這個家的。

“是啊,我大哥都快四十歲了,嗬嗬,我是我娘和我爹的老來子,當時還以為是丫頭呢,把我娘高興壞了,沒想到生下來還是……”

時運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陳小謙,又看了一圈這個家的環境,徹底體會了陳小謙父母當年的心情,又想想陳小謙平日裏的行為,更加了悟了,感歎了一句,“你是深受其害。”

“嗯,小時候一直被家裏人當姑娘養,弄得村裏麵人都以為我是丫頭。”

陳小謙也很無奈,但這有什麼辦法,事實已經做成了。

“嗬嗬……,沒事,你這模樣的好嫁。”

“哥……”

小時哥果然是睡著最可愛,睜眼就……,陳小謙默了。

“咱爸咱媽呢?”

“咱爹去大哥家幫忙,大哥家的土炕不太好用,爹去捅捅,咱娘去三哥家了,三嫂子生了第二個娃娃,是女的,咱娘老開心了……”

是啊,盼了好幾十年了,怎麼能不開心呢。時運深刻理解老太太的心情。

“我……爹娘看到我,沒……特別驚喜吧?”

陳小謙明白時運問的意思,抿著嘴笑著搖頭說:“驚喜是沒有的,驚嚇倒是多了一些,你不知道你剛來我家時,燒成什麼樣了,整個人像捅爐子的火炭棍似的,可把我娘心疼壞了,用酒不停給你全身擦,連著兩宿沒睡,又灌了些紅糖薑水,你這汗才發出來,燒才退下去,那紅糖可是給我三嫂子留著下奶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