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韓世忠引軍殺入天雷山內,三處迎敵。嶽家軍雖久經沙場,在這天雷穀內到底不及夏軍之好野戰。夏將芮霆連斬呼延鈺、薛盛二將,士氣大增。又引軍來戰畢德卿等。畢德卿、陸文龍各自廝殺,見芮霆前來,德卿忙舞棍來迎。二人殺了三十餘合,不分勝敗。
何文方衝殺一陣,方敗了鄧寂,見夏軍勢大,不敢力敵,拚死殺透重圍,見羅鴻、扈再興已去地火山助陣,不敢耽擱,直往本營而來。
嶽雷與諸葛錦早已出城列陣觀戰,見一人一騎疾馳而來,近前看時,卻是何文方。見何文方人為血人,馬為血馬,雷忙問曰:“文方,戰事如何?”對曰:“韓老千歲令我等三麵迎敵,不想苦戰多時,卻打不下長蛇陣。兩廂俱是伏兵,老千歲如今與梁夫人已追趕東方瑜去了。”雷驚曰:“東方瑜,名將也。韓千歲年老體弱,絕非其敵手!”遂命辛棄疾、薑平引軍一萬前去,必要保全韓世忠性命。
卻說韓世忠夫婦追趕東方瑜,世忠在前,夫人居後。世忠舉刀喝喊:“賊子哪裏走!”不想四周聽得喊聲,射來一陣亂箭。世忠、梁氏忙舞兵刃擋箭。身後五百甲士各操團牌,護衛四周。不想流箭甚疾,世忠躲閃不及,身中七八箭,墜下馬來。四周軍士忙扶起道:“老千歲傷重,速速回營罷!”世忠怒道:“老夫十五從軍,射術最精。從來我射人,豈有人射我?”令人扶上坐騎,不顧亂箭如雨下,複舞刀迎敵。身後梁氏夫人恐其有失,亦催馬搖槍趕上,於亂軍中一場廝殺。東方瑜藏於亂軍中,見韓世忠身中數箭,仍驍勇異常。取走獸壺內花翎箭來——此箭沉重非常,長三尺餘,箭鏃浸有西域熱毒,見血封喉。瑜張弓搭箭望世忠射去,慣其咽喉。身後梁氏夫人但見世忠倒地,不及躲閃,花翎箭正釘在梁夫人心口,深入半尺餘。梁夫人不及喊叫,已跌落馬下。
東方瑜大喜,正要來取首級。忽見一員大將手舞金槍殺上陣來,卻是薑平。瑜大怒斥之:“反賊有何麵目來見我?”平亦不答話,搖槍直取東方瑜。瑜知薑平槍法利害,更兼失了軟藤槍在手,不是敵手。虛鬥幾合,敗走下去。薑平忙下馬救起韓世忠夫婦,命人抬起,送回營中。與辛棄疾率軍大殺一陣,畢德卿、陸文龍等內外夾攻,長蛇陣首尾難顧,作鳥獸散去。辛棄疾挺槍舞劍,如入無人之境,天雷山內屍骨堆山,血流成河。
韓世忠夫婦被救回營中,梁夫人早已氣絕。世忠雖咽喉中箭,未傷著要害。隻渾身中箭十餘支,流血甚多。嶽雷與諸葛錦等在旁不忍,雷泣曰:“害老千歲遭此大難,本帥之罪也。待老千歲傷勢暫愈,即命人送千歲回京。”世忠謂雷曰:“老夫要親眼見賢侄打下興慶,西夏不敗,絕不返京。想來一生戎馬倥傯,未逢敗績。唯前者黃天蕩一戰,被金兀術掘通老鸛河,逃亡北地。今日老夫雖敗,元帥大勝,雖死猶榮。九泉之下,若遇見鵬舉賢弟,便有的說了。老夫定與他說道,賢侄已承父誌,足以安邦定國矣!”話音方落,閉目去了。嶽雷再呼時,世忠閉口不答,一魂赴酆都城去了。雷不及悲傷,李顯忠又倉皇來報:“元帥,地火山之陣已破。然傅老千歲被夏將龍萬五毒透龍槍所傷,已然去了。”雷聞言,涕淚橫流,悲聲道:“先父麾下一班老將、摯友,至今亡故殆盡,無不死於西夏之手。本帥定要殺入興慶,斬李仁孝首級,祭奠陣亡英靈!”遂下令:“眾將傳三軍聽令,夏軍精銳已盡喪天雷、地火二山,即日攻破玉皇殿!”眾將允諾,先為韓世忠、傅天亮、梁氏三人發喪,差人尋得呼延鈺、薛盛遺骸,俱以棺槨裝殮。韓彥直見雙親俱喪,披麻戴孝,連哭了三日三夜,直至雙目見血。
東方瑜、芮霆因誅殺韓世忠等,見陣勢已破,遂引軍回關。任得敬見兩山失守,謂白蓮聖母道:“恩師在上,臨慶關左右兩路地利已為嶽雷所得。宋軍若舉全軍攻城,不出十日,關隘必失!”聖母笑道:“莫急,莫急。貧道布下朱雀、玄武二陣護衛玉皇殿,玉皇殿中又有鐵甲牛壓陣,兩處城門有汝師弟把守。嶽雷便天縱奇才,亦難破此城。”得敬仍有不安,率芮霆、鄧寂二將日夜兩回逡巡,令宇文罡為臨慶關護衛使,率五千鐵甲軍四處監察。
嶽雷自折了五將,部下兵馬多有損傷。趁夜召來諸葛錦、薛弼問曰:“營中兵馬幾何?”錦、弼對視一眼,不敢欺瞞,道:“兩山戰後,傷者三萬餘,萬餘人馬死之。如今營中與沙江關內一切兵馬尚有三十萬。”雷歎曰:“西夏彈丸小邦,竟勞累數十萬師為之血流漂杵。如今臨慶關內號為五十萬大軍,玉皇殿尚有十萬之眾,吾軍不可再失一著。”薛弼道:“西夏請來白蓮聖母重擺了朱雀、玄武二陣,欲破臨慶關,必破玉皇殿。欲破玉皇殿,則必破朱雀、玄武二陣。”雷曰:“朱雀陣內萬箭齊發,傳命淩天培率火工手五百,以火器破之。”諸葛錦道:“玄武陣變幻有定,倒也可破的。隻需命人搗毀日月星辰旗,陣眼便失。無眼者,於人則目瞑,於陣則人亂。”雷曰:“既要倒旗杆,自當命嶽甫、何文方同往。他二人四柄大錘,足以大破玄武陣。”薛弼道:“玄武陣依仗日月星辰旗不假,然陣內團牌陣甚是厲害。百餘名團牌手將破陣者圍困當間,撞擊致死。團牌按北漠踹牌一般製作,刀槍不入。”雷曰:“本帥湛盧劍削鐵如泥,若破陣時,隻管祭起,便可大破踹牌。”錦笑曰:“元帥寶劍雖利,做法器時卻傷不得凡間鈍器。倒是嶽甫、何文方雙錘可破。”雷然其言,命嶽甫、何文方各引一萬五千鐵甲軍前往破陣,又命李顯忠、崔瑩夫婦、嶽綱、月華公主帶火銃十支前往,擊破朱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