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進殿十步,沈崇名撩起衣襟撅著腚跪在了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監察軍務沈崇名征南戰事中屢立戰功,精忠為國,特擢升正四品遊擊將軍,轉任神機營提督僉事一職,另賜戰馬一匹,寶甲一副,欽此!”宣旨的正是很久未見李芳,自從嘉靖帝過世之後,雖然他依舊出任司禮監掌印太監,但是不得新帝恩寵,全是日漸衰微,人也變得老朽不堪,短短幾句話朗聲讀完,就變得氣喘噓噓。
“臣,謝主隆恩。”沈崇名鬆了口氣,沒想到老公爺辦事效率這麼高,這才隔了一晚上就把自己的事情辦妥了。
他是放心了,徐階歐陽敬之等人卻是愣了一下,竟然到神機營任職,這樣的話想要抓住他的罪證或者是栽贓嫁禍可就不容易了,連錦衣衛的插不上手的神機營別人想要插手更是不容易。
不過他隻是個小人物,這次大朝會徐階主要的目的就是拿下高拱,隻要高拱罷官還鄉,那整個朝堂就再也沒有人能和自己抗衡了。
想著,側首看了一眼斜後方的歐陽敬之,歐陽老頭當即會意,想也沒想就走出了列班。
“皇上,臣有本奏。”一看到歐陽敬之這樣,隆慶帝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這事差不多折騰了快兩個月了,天天上朝就聽他們吵來吵去,實在是煩人得很。
可是身為想有一番作為的君主,隆慶帝也不能直接把他喝退,隻是滿臉不悅的擺手道:“講。”
歐陽敬之才不會在乎皇上的臉色如何,張口說道:“微臣彈劾內閣大臣禮部尚書高拱。高拱身為禮部尚書,禮儀法度本應為天下人表率,可是高拱不但沒有這樣做,竟然多次在內閣值廬的時候回家過夜,就算是在先帝爺病重不能處理朝政的時候也未曾間斷過。這等作為,大逆不道,實在有負先帝提拔重用。”
這是老調重彈的事情了,隆慶帝隻是坐在那裏抬頭打量著大殿屋頂。嘖嘖,這夥狗奴才,灰塵這麼多了竟然也不知道好好打掃一下,看來等會兒下朝了要好好訓斥一番。
看著皇上沒有表態,歐陽敬之也不在乎,繼續說道:“自從皇上即位以來,高拱依仗聖寵以及手中權力,任人唯親,禮部下屬師丙正王思明等人數次破格提拔。同時多次汙蔑我督察員官員,迄今以貶謫七人,其中四人降職留任,三人已被剝奪官職發配邊疆!”說起這個,歐陽敬之恨得牙癢癢,被貶謫其中一人就是自己的得力下屬胡應嘉,可憐的孩子帶頭彈劾高拱的罪名的第三天就被吏部以受賄的罪名剝奪了官職,一口氣發配遼寧衛戍邊,隻怕現在還在路上受罪呢。
“這樣啊,你可有罪證?若是信口雌黃,休怪朕治你反坐之罪!”不得不說隆慶帝對高拱很是依賴,雖然有些讓他回家避避風頭,可是聽到歐陽敬之這樣說,還是生氣了。
“這……”歐陽敬之哪裏能有罪證,官場收受賄賂都是公開的秘密,誰的屁股都不幹淨,平常時候大家相安無事倒是沒什麼,一旦幹起架來,一查一個準。胡應嘉就是因為都察院的官員惹惱了高拱,這才成了高拱殺雞給猴看的那隻雞,據查收受賄賂將近三千兩白銀,也是個不小的數目了,放在太祖年間都能連坐三族了。
“皇上,微臣可作證。高拱郭樸二人相交甚密,而現任吏部清吏司郎中就是郭樸的學生。”徐階老大出馬,眾官員看準風向立刻紛紛附議,朝堂之上成了一邊到的局勢。
而身為當事人高拱一直沒有出言辯駁,這時候隻是滿臉詫異的和身邊的同樣表情的郭樸對視著,這把火竟然燒到了他身上!
郭樸滿臉無奈,雖然自己也看不慣徐階,可是高拱和徐階鬥爭自己一直都沒有出麵參與,最多隻是暗中幫襯幫襯。隻是沒想到徐階竟然這麼狠,如今竟然想著連自己一塊打倒。
郭樸很有自知之明,雖然自己比高拱入閣早。但是生不逢時,先是嚴氏父子大權獨攬,接著又是徐階一家獨大。雖然自己背著個閣臣的名頭,其實權勢還不如六部尚書。而高拱則不一樣,當年的裕王現在的皇上可是他的學生,名副其實的帝師,這樣的身份以及和皇上的關係,比徐階不遑多讓。這次之所以敗給徐階,隻是資曆尚淺罷了,若是等上幾年,徐階也不是他的對手。
現在高拱大廈將傾,徐階又把矛頭對準了自己,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隻能任憑宰割了。
無奈的歎了口氣,郭樸對著高拱苦笑一下,這次這老鄉可真是當好了,還能結伴還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