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徐府。
“大人,胡應嘉已經被押送到了京城。他跟著下官辦差快二十年了,他的為人下官再也熟悉不過,這次的事情肯定是沈崇名那廝栽贓嫁禍,還請大人幫他一把。”歐陽敬之幾近哀求的說道,胡應嘉對自己忠心耿耿,少了他,無異於斷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啊。
“歐陽大人,你說的這些老夫都明白。可是這案子你我都清楚,各項罪證齊全,皇上更是惱怒萬分。老夫雖然有心幫他一把,也是有這個心沒這個力啊。”徐階滿臉無奈的說道,歐陽敬之是自己的人朝廷上下都知道,這次他下麵的人出了事,也是關乎自己威信的。
“大人,這些下官自然知道。可是就算這樣,下官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奸人所害啊,您是首輔,隻要召集百官為他求情,想必皇上也會答應的,最少也能保一條性命啊。”歐陽敬之幾近哀求道。
“唉。”徐階長歎一聲,“歐陽大人,朝局你也清楚,這次的事情沒有牽連到你我頭上,皇上已經是網開一麵了。若是現在了為了保住胡應嘉,咱們集體上書,隻怕皇上會不高興的,不但會怪罪你我,更有可能胡應嘉從重處置。”身為首輔,這次赴河南賑災的人選也是徐階定下的,而胡應嘉又是都察院的人,現在胡應嘉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也是有責任的,歐陽敬之也不能脫掉關係。
眼看著徐階不答應,歐陽敬之也知道他實在是沒辦法了,既然他沒辦法了,自己毫無例外的也沒辦法,那胡應嘉剩下為一條路就是認罪。“好吧,不過還是希望大人您能和大理寺打個招呼,從輕處置吧。”
“放心,這件事老夫會辦好的,免除死罪應該不難。”徐階滿口答應,可是讓歐陽敬之喜出望外,這件事徐閣老都這麼篤定了,那肯定是死不了了,隻要人活著就行,自己也好對其他下屬有個交代啊。
感謝一番,從新坐定的歐陽敬之小心翼翼的說道:“大人,現在的河南成了沈崇名一言堂,這和咱們的初衷可是出入太大了,您打算怎麼……”話沒說透,反正徐階也明白是什麼意思。
說起這個,徐階也是滿臉愁容。那裏的情況自己可是聽說了,一眨巴眼把明年的賑災銀給剩下了,皇上這幾天心情大好,為的就是那憑空多出的四十多萬兩銀子。憑著這份大功,沈崇名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肯定是更加重要了,能文能武,這樣的臣子翻遍史書也沒幾個。
“是啊。沒曾想到把他調到河南修繕堤壩,反而讓他羽翼更豐。此子心術不正,用的多是些歪門邪道的手段,偏偏皇上又喜愛的緊,任由他這樣下去,遲早是個大禍患。”徐階擔憂道,話雖說得冠名堂皇,更害怕的是這個高拱的弟子會向自己報仇,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功夫了,現在已經把局勢搞得隱隱有脫開自己掌控的兆頭,再過上幾年,隻怕自己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大人說的是,這樣的人絕對留不得,下官有一條妙計,保證這次讓他在河南栽個大跟頭!”歐陽敬之一臉狠色道,可算是把沈崇名恨到了牙縫裏!
“哦,有何對策快說說。”徐階眉頭一挑問道,這歐陽敬之進入仕途比自己還要多幾年,是個名副其實的老狐狸,這麼些年栽在他手上的官員可是不少。
“大人,根據河南的禦史呈報,這次沈崇名把手頭的大部分銀子都買了糧食,隻剩下了浙商捐獻的那十二萬兩。可是眼下,修築黃河大堤的事還沒個動靜呢。”說話說一半,這是歐陽老大人的習慣。
徐階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忍不住點頭笑了起來,“嗬嗬,歐陽大人好計策,好計策啊。”
修繕大堤可是件耗費銀子的大事,先前調撥給沈崇名的那三十萬兩白銀,也是經過精打細算的,用秸料帚修繕一遍綽綽有餘,但是用方石的話,隻怕連開采工人的工錢都不夠支付!
到時候一旦自己在朝中卡住了他的銀根,沈崇名為了完成差事就隻能用秸料帚了,但是這種東西誰都知道不能持久。然後河南禦史再集體彈劾他,再加上自己在朝中用力,就算是皇上想要護著他都不可能,就算是要不了他的性命,也能把他的這身官服扒了!
而沈崇名現在手頭僅剩下了十二萬兩銀子,怕是用秸料帚修築堤壩都不夠用了,到時候必定會再次和朝廷要銀子。這裏便是自己的機會,隻要不給他,這趟差事他就辦不成,他就得擔責任!
河南,寧陵。
沈大欽差到沒有發愁,所謂走一步看十步,這就是官場不倒翁的行事準則,沈崇名誰然年紀不大,但是深諧此道。
早在得知朝廷隻給了自己三十萬兩銀子的時候,沈崇名就知道這事是朝中仇人們為自己布下的局。硬生生的插手胡應嘉一事,除了為民做主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為自己的差事做打算,既然銀子不夠,那就要自己想辦法搞點銀子來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