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有意撤退,自然逃不過沈崇名的眼睛。僅憑現有兵力在如此倉促的時間中想要徹底將這近五萬叛軍圍住實在是有些困難,可是這大半夜的讓人去追,沈崇名心中也是有些放心不下,萬一叛軍在半途上設些埋伏,那可就糟了。
而且自己手頭幾乎沒有騎兵,叛軍急於逃命,將士們同樣靠著兩條腿如何能追的上。
埋頭盤算一陣,這筆賬沈崇名就算了個明明白白。這一戰全殲朱翊鑾的五萬叛軍基本沒有可能,自己的初衷就是打出廣東兵馬的士氣,狠狠地壓一壓朱翊鑾叛軍的張狂,而如今這一目的已經達到,在也沒必要冒險去擴大戰果。
“傳令下去,各部自行追擊潰敗叛軍,切記不可超出十裏。”沈崇名對著身後的傳令兵吩咐道。
“大人,這位就是盧參將。”正當沈崇名帶著幾名侍衛探望傷員的時候,陳慶平帶著盧登達匆匆而來。這廝在韶石山一戰壞了沈大人的計劃,雖然沈大人說了不追究他的責任,可該來請罪也不能不來,不然沈大人心中疙瘩解不開,遲早都是個事情。
沈崇名眉頭一皺,接著便舒展開,變換太快二人倒是沒曾看清楚。“哦,原來是盧大人,本官久仰大名啊。”
這話說的盧登達臉色一陣臊紅,很是尷尬的說道:“大人抬舉,下官才是久仰您的大名啊,今日一見,實乃三生有幸。”
“嗬嗬,不說這些了,這兩日叛軍攻城,你那三萬人馬傷亡幾何啊?”沈崇名看著附近的傷兵問道,這廣東兵馬的戰力實在是值得商榷啊,搞了次偷襲竟然還如此慘重的傷亡,這要是正麵作戰,豈不是得把將士們拚光了?
說到這一點,盧登達倒是來了精神。這守城一戰自己感覺還是非常不錯的,任憑叛軍如何瘋狂的進攻,在自己的督促之下將士們也沒有後退半步。“啟稟大人,此次守城一戰,將士們上下齊心奮勇作戰,未讓叛軍越雷池一步,兩天下來,共計傷亡將士八千餘人。”
看著盧登達昂首挺胸的樣子,沈崇名不由覺得有些好笑,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叛軍又傷亡幾何呢?”
“這個……具體有多少下官也不甚清楚,但一萬人馬總是有的。”盧登達沒敢吹的太大,真實的數字他也清楚,兩日間叛軍共在城下收斂屍體五千多具,傷兵大概也就是三千多人。
沈崇名臉色頓時一沉,著實廢物,如此犀利的攻城,守城將士戰死八千才殺傷叛軍一萬人,這樣的事情自己聽都沒聽說過。
“時辰不早了,你回城為將士們安排一下飯食,早些用過早些休息吧。”沈崇名沒再糾纏這茬,其實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這盧登達才能一般,不可重用啊。
“是,下官這就去。”盧登達不傻,隨即就瞧出了沈崇名的不滿意,可是戰事打成這樣,自己覺得還不錯啊。
在韶州城休息一晚,沈崇名大早上起來,卻發現眾將領已經在陳慶平的帶領下在門外候著自己。
“有什麼是嗎?”沈崇名蹙眉問道,一群酒囊飯袋,愈發的不待見這些人了。
“大人,昨日戰果已經統計了出來,下官帶著諸位同僚前來聽您訓示。”陳慶平陪著笑臉說道。
“邊走邊說吧。”沈崇名點了點頭,抬腳向著前衙走去。這廝慣於鵲巢鳩占,到了各處總是喜歡到府衙居住。這正堂夠大,自己坐在堂官的位置居高臨下,對於氣勢是有很大幫助的。
看著沈崇名意興闌珊,原本想好好為手下諸將美言幾句的陳慶平隻好言簡意賅的將戰果彙報了一邊。
“此戰殲敵八千餘人,生俘一萬零三百人,叛軍遺屍數十裏落荒而逃,可謂一場大勝。如今叛軍士氣低落,接下來該如何是好,還請大人示下。”
“我軍傷亡多少?”沈崇名頭也不回的問道,估摸著好不到哪裏去啊。
“這個……陣亡六千餘人,傷兵五千餘人。”陳慶平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自己也琢磨不透如此順利的戰局為何還會有這麼大的傷亡。
“嘖。”沈崇名腳步一頓,吧唧了一下嘴沒說什麼,看來自己得好好整頓一下了,不然照這麼下去,沒等著平了朱翊鑾的叛亂,廣東都司這點人馬非得全搭進去了不可。
正要說話,一名侍衛匆匆而來,“大人,馬大人遣使急報!”
“馬大人,哪個馬大人?”沈崇名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沒聽說同僚裏那位姓馬啊。
“大人,就是二蛋大人唄。”侍衛憋著笑說道,大人成天稱呼馬大人二蛋,倒是把他的姓給忘得差不多了。
沈崇名一陣尷尬,幹咳幾聲說道:“將來人帶來,倒要瞧瞧這小子差事辦的怎麼樣。”說罷,昂起胸來向前走去,希望這小子給自己長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