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就拿商稅變更為十稅二來說,若不是他沈崇名重商抑農,搞出什麼開海禁讓天下商人一個個腰纏萬貫,您又何須擔心有朝一日他們心生想法壞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正是因為萬般無奈,才用出了這商稅十稅二挽救當下的危難之舉。”王思明吐字清晰,仿佛卻又其事一般。
不過這番話落在張居正耳中,卻讓他心底泛起了一絲漣漪。何嚐不是呢,當初自己之所以勸諫皇上對天下商戶課以重稅,雖說是填充國庫,可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了削弱商人的財力,以穩固朝廷的統治嘛。
“可是課以重稅,立刻便讓原本甘願放棄土地以務工生活的百姓沒了收入,這轉眼間便成了有一個大的隱患。今日俺答陳兵十萬犯我疆土,定然是覺得天下不穩有機可趁。閣老,這難道不是他沈崇名的罪過嗎?依下官看來,他沈崇名便是我大明朝的千古罪人!”王思明問道。
張居正長出一口氣,欣然點頭道:“思明啊,這事情還是你分析的透徹,朝廷由你這樣年輕有為的官員,何愁不興?”
王思明這一番話可是說到了張居正的心坎之上,這段日子他一邊忙於公務,同時也在思索為何局勢會成為這般模樣,可是思來想去,總是覺得眼前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這麼大的心理負擔,已經讓他很多天沒有睡一個好覺了。
現在王思明堂而皇之的說出這番話,也算是打消了他心中的負罪感,這可是不亞於救命之恩的恩德。
“思明,那你說說,如今局勢老夫又該如何挽回?”自己沒了計較,張居正隻能寄希望於王思明身上,既然他能說出這麼一番有見地的話來,可見韜略在胸。
王思明搖了搖頭,這些年他也就是拍馬溜須栽贓嫁禍的本事見長了一些,當年的一身才學早就在這渾濁的官場之中化作了腹中肥腸。
而眼下這件事可是需要拿出真才實學的才能解決的,若是此事誇下海口後麵卻無能為力,張閣老不宰了自己才怪。
“下官才疏學淺,辜負閣老重望了。”臉上掛著抱歉的笑容,王思明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如何才能不讓局勢繼續惡化下去,下官倒是有一點小小的看法。”
此時的張居正就如落同溺水之人,隨便有人遞給他一根救命稻草他都能緊抓不放,一聽王思明這話,急道:“快說說,是何辦法?”
“閣老,局勢成了眼前這般,如今無論是朝臣還是天下百姓,心中定然存在幻想。”王思明神秘兮兮的說道,可算是吊足了張居正胃口。
“不少人一定希望沈崇名可以出來收拾眼前這番局麵,也好讓他們眼前的利益得以保住。而再多的,就不是他們這群鼠目寸光之輩會考慮的了。”
“好一個鼠目寸光。”張居正擊掌讚道,起身笑道:“思明啊,你這話說的太對了,如今天下孔孟之道淪喪,下自普通百姓上至朝廷官員,多是貪財好利之輩,根本不是長久之計,稱他們鼠目寸光,實不為過。”
王思明嗬嗬一笑,“閣老,所以要想不再讓眼下局勢惡化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斷了他們的念想,到時他們也隻能跟在閣老您的身後,繼續走下去了。”
隨時滿臉笑容,可王思明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異常,張居正眼睛一眯,當即便明白了王思明話中的意思。
“這麼做,有失大家風度吧。”張居正蹙眉道,用殺人的辦法來掌控朝局,這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閣老,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種時候根本容不得一點心慈手軟。您要知道,您這麼做可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是我大明天下的興盛衰亡,天下百姓的生死存亡啊。”王思明滿臉焦急道。
這時候不殺了沈崇名,一旦被他得勢別人的結局自己不知道,可自己卻是必死無疑啊。
張居正深吸一口氣,抬頭問道:“思明,除此一記別無他法嗎?”
王思明堅定了搖了搖頭,“隻此一計,再無他法。”
“唉,除掉沈崇名,是非老夫之願啊。”張居正連連搖頭,其實說句心裏話,對於沈崇名這個年輕人他一向是佩服的,幾乎佩服到害怕的地步。
“既然別無他法,那就按你的意思辦吧,你盡快以老夫的名義傳書雷豹,讓他來做。但是切記,禍不及家人不要牽連太廣,畢竟沈崇名於朝廷有大功,事做的太絕了,會招天下人嫉恨的。”張居正叮囑道。
隻要沈崇名不能活命,王思明才不管他的家人如何能,當即便抱拳應是,心中的喜悅之情幾乎掩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