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吧,讓朕靜一靜。”目送陳洪腳步匆匆的離開,隆慶帝有氣無力的說道。
靜靜地大殿之中隻剩下了隆慶帝一人,看著窗外陽光明媚,此時此刻的隆慶帝思緒萬千。
當日沈崇名病倒在南京城,滿朝文武在張居正的帶領之下上折子讓自己分封他國公爵位,雖然美其名曰加官進爵彰顯功勳,可隆慶帝心中也清楚,一旦沈崇名坐上這國公爺的寶座,再想返回朝堂掌控權柄可就難如登天了。
可是當時,隆慶帝生氣之餘心裏竟然動搖了。倒不是不相信沈崇名,而是此人年紀輕輕便身居如此高位,雖說是大明江山的福氣,可對於皇室來說卻別不是一件好事。畢竟朝堂上出現權臣,對於皇位的穩固始終都是一個隱患。
尤其是沈崇名年紀輕輕,照此發展下去,將來的成就就連自己都不敢斷言。又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雖然如今的沈崇名對皇室忠心耿耿,可世事難料,日後究竟會怎樣誰都不知道。再加上人心隔肚皮,他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自己根本就無法斷定。
焦慮著,隆慶帝心中那份君臣相惜的感情不由發生了變動。苦思幾日,想著如今天下太平昌盛,朝廷兵馬更是兵強馬壯,隆慶帝忽然之間便覺得再讓沈崇名留在朝堂之中沒有了太大的用處。而且如今他又重病纏身,風格永傳後世的國公爵位,倒也真是一個好歸宿。
如此一來,自己心中的不安也打消了,日後君臣二人的感情依舊不變,時間久了,那也是一段千古佳話不是。
想著這些,當日的隆慶帝便直接同意了張居正等一眾朝臣的提議。
可是如今看來,隆慶帝卻知道自己是大錯特錯了,如今這天下少了誰都可以,卻唯獨不能少了他沈崇名。
“唉,朕之過啊。”隆慶帝歎了口氣,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恍然間意識到什麼。也許自己錯的,並不單單隻有這麼一件事。
趕到司禮監,陳洪並沒有急著安排人挑選禮品為沈崇名送去,反而焦躁不安的在屋子裏走了起來。
一步錯步步錯,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自己可是沒少為張居正做事,如今和他可以說是一條身上的螞蚱。再想回頭,卻已經沒了可能。
沈崇名和張居正水火難容,滿朝文武都是知道的。瞧如今的情形,皇上分明是準備重新啟用沈崇名,這次賦予沈崇名的信任,隻怕比起以往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若真是如此,那現在地位已經遙遙欲墜的張居正,想必是得不到什麼好果子吃。而如今的自己和他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怕也是在劫難逃。
想著這些,陳洪額頭不由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沈崇名究竟會怎樣自己尚不知曉,但是他的恩師高拱心胸狹窄滿朝文武人盡皆知,這段日子這糟老頭受盡了製肘,一朝得勢那些得罪過他的人必定不會有好下場,自己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更是首當其衝,畢竟自己能有今日,全靠他當日提攜。
抹了抹手心的汗水,陳洪牙齒一咬下定了決心。既然已無退路,倒不如死心塌地的跟著張居正走下去,隻要這一次張居正依舊能夠僥幸獲勝,那自己也就算是安全了。
“來人,速速備轎,咱家要出宮一趟。”下定了決心,陳洪再不耽擱,立刻走到門前吩咐道。
張府,接到陳洪緊急求見消息的張居正神色嚴峻的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剛一下轎便吩咐道:“告知府中家人,任何人不得靠近書房五十步!”
自己和陳洪的相見的事情非同小可,尤其是現在這種局勢動蕩的時候,執掌內閣的閣臣和手握批紅大權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相見,很是一件值得別人遐想的事情。
“公公,有事衙門說便是了,何須到本官府中。”看著陳洪,張居正滿臉不悅的說道。
陳洪早已是心亂如麻,哪有心思理會這種事,徑直說道:“閣老,大事不妙,皇上不知從何處得知了江南無為教叛亂的事情。”
張居正神情一滯,隨便便恢複常色,有些無奈的說道:“這麼大的事情,光靠瞞是瞞不住的。如今皇上知道了也好,倒也省的你我日夜擔心了。”
“閣老,這一點咱家也知道。可是今日皇上吩咐,讓咱家備下一些禮物派人前往南京城探望沈崇名,您說這……唉。”陳洪重重的歎了口氣,大禍臨頭啊。
張居正臉色一變,這段日子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皇上這意思,分明就是打算重新啟用沈崇名了。
“閣老,您快想想辦法吧,一旦沈崇名被皇上重新啟用,再想讓他離開朝堂,可就難如登天了啊。”看著張居正一直沉默,陳洪不由焦急起來,天爺爺,閣老您可不能沒轍啊。